“嗬嗬,你害了不少人吧,聽你的意思,你挺愧疚的。”
周深嘴角輕揚,冷笑出聲。
乾瘦老頭訕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悻悻道:“其實,我沒有害多少人。”
“都是那狗日的祁山主,他害人多。”
“這祁山主早些年有個婆娘,兩人關係非常要好,然而有一年他那地方鬨了災荒。”
“一群人就過來尋老母庇護,然而到路上的時候,他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抽簽決定,先抽一個人填飽肚子。”
“嗨,這災荒之年,你也應該明白,兩腳羊,和骨爛,不羨羊,饒把火,早就命了名兒的。”
“沒有食物,便也有人被充當食物。”
“然而那些人卻在抽簽上動了手腳,本來該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兒子,結果偷偷的換成了祁山主的婆娘。”
“祁山主自然不肯,也看出來他們動手腳,便是不服。”
“然而這些人卻把祁山主綁了起來。”
“起初還生火堆,想著吃熟的,但有人實在是太餓了沒忍住,就衝上去啃了起來。”
“都怕自己沒吃的,也顧不得太多,也衝上去啃了。”
“後來祁山主才知道,老母早就到了,一直就在那看戲。”
“於是就恨上了,等有了本事,把當時一個地方的人全殺了。”
“再後來就找到了我,我們達成合作,他也就愈發喪心病狂,開始豢人。”
“哎,慢慢的,他的心思就越來越陰沉了。”
“真說起來,我並沒有害過人,被我請命之人,我也沒要他性命,隻是出於保命的考慮。”
“說起祁山主,這也是一個苦命人,因為吃了苦,性格才慢慢變得扭曲的。”
“本來還想著等事情了了,把運道還給彆人的。”
周深靜靜地聽著,鑒於黃泥村裡有過相同的經曆,對於這乾瘦老頭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不停的為自己找補的目的過於明顯。
就跟黃泥村那醜杏兒金錢賣命一個性質,表麵上是拿錢買命平等交易,實際上是強買強賣,收割人命的勾當。
而且一個不害人的請命鬼,可活不了這麼久。
他背上的鼓包就是勾了彆人的命形成的。
雖然鼓包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害人應該不會太少。
斷因結果,周深心裡想著如何去判定,然而很快也就豁達了。
“但其實沒那麼複雜,你害沒害人,是不是出於本心,都不重要。”
“你跟祁山主一起,哪怕每次都是他主導,那你也是共犯。”
乾瘦老頭臉色一變,抬頭看了一眼天,天快亮了,這條命怕是要交代了。
剛才說求給個痛快,然而真到了要死的時候,心裡又有些慌。
他是請壽鬼,隻要他每次都能找到有福運的人,按理說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留我一命。”
他的臉色發白,以近乎求饒的口吻開口說道。
“那…那些人死了,為什麼就不是他們的苦劫到了,隻是他們沒有跨過那道坎兒而已。”
周深漠然的看著乾瘦老頭,這話讓他想到了上輩子看到的一個故事。
佛說世間有因果輪回,便有一個惡僧喜歡做殺人的勾當。
在他看來,之所以被自己選中,那定然是佛祖冥冥之中的指引,在告訴他這個人有罪,又或者上輩子的債,這輩子到了還的時候。
如此一來,每一次都能把罪責怪罪在已死之人的身上,說這是他還度過的苦難,他該死。
受害者不僅有罪,加害者的行為又變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