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流傳著一則關於“碧血幽蘭”的傳說。此花三十年一開,花瓣呈幽藍色,花蕊似血,習武之人食之可增一甲子功力,垂死之人服之可起死回生。然此花生於極寒之地,周圍常有凶獸守護,百年來無人得見真容。時值隆冬,北風呼嘯,太行山腳下的平安鎮上卻暗流湧動。
鎮東頭的悅來客棧裡坐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靠窗的桌子旁,一位青衫少年正自斟自飲。他腰間佩著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刻著細密的雲紋,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這少年名叫林逸風,是江南武林世家林家的少主。一個月前,他接到父親的密信,命他速往太行山尋找碧血幽蘭,救治身中奇毒的母親。
“聽說了嗎?前日又有人在雪狼穀發現了那花的蹤跡。”鄰桌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壓低聲音說道。
“可不是嘛,連塞北雙煞都來了,這平安鎮怕是要不太平嘍。”另一個瘦小漢子接口道。
林逸風心中一動,正欲細聽,客棧門忽然被撞開,一陣寒風裹著雪花卷入。但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踉蹌而入,她懷中緊抱著一個包裹,麵色蒼白如紙。眾人尚未反應過來,那女子已跌倒在地,包裹散開,露出一朵泛著幽藍光芒的奇花。
“碧血幽蘭!”不知誰喊了一聲,客棧內頓時一片嘩然。
林逸風離得最近,一個箭步上前扶起女子。隻見她腹部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流血,氣息微弱。“救...救我...”女子緊緊抓住林逸風的衣袖,眼中滿是哀求。
不及多想,林逸風一把抱起女子,右手長劍出鞘,劍光閃爍間已逼退幾個蠢蠢欲動之人。“諸位,這位姑娘傷勢嚴重,還請行個方便。”他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嚴。
“小子,識相的就留下那花!”虯髯漢子拍案而起,同桌幾人也紛紛亮出兵刃。
林逸風眉頭微皺,正要開口,懷中的女子卻突然掙紮著湊到他耳邊,氣若遊絲:“小心...紅衣...”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便在此時,客棧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但見一個身著紅衣的妙齡女子翩然而入,她容貌嬌媚,眼波流轉間自帶三分邪氣。“喲,這是唱的哪出啊?”她笑吟吟地掃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林逸風懷中的女子身上,“這丫頭偷了我的東西,識相的就交出來。”
林逸風心知來者不善,暗暗握緊劍柄。“這位姑娘身負重傷,有什麼恩怨,不妨等她傷愈再說。”
紅衣女子掩口輕笑:“好個憐香惜玉的小郎君。不過...”她話音未落,袖中突然射出三道寒光,直取林逸風麵門。
林逸風早有防備,長劍一抖,叮當三聲將暗器擊落。不料這竟是虛招,紅衣女子身形如鬼魅般閃至他身側,五指成爪直取他懷中女子。林逸風臨危不亂,左足一點向後飄退,同時劍尖顫動,封住對方所有進路。
“好俊的功夫!”紅衣女子收勢而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想不到江南林家的小少爺,劍法已有如此火候。”
林逸風心中一震,對方竟一語道破他的來曆,顯然有備而來。“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對這位姑娘下此毒手?”
“我乃幽冥教聖女紅綾。”紅衣女子傲然道,“這丫頭偷了我教至寶碧血幽蘭,你說該不該殺?”
客棧內眾人聞言皆變色。幽冥教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邪派組織,其教徒行事詭秘,武功詭異,正派人士無不忌憚三分。
林逸風深吸一口氣,正要答話,懷中的女子卻悠悠轉醒。“她...她說謊...”女子艱難地說道,“碧血幽蘭是我師父用性命換來的...幽冥教殺人奪寶...”
紅綾臉色一沉:“找死!”袖中飛出一道紅綾,如毒蛇般卷向女子咽喉。
林逸風長劍疾刺,劍尖點在紅綾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兩人瞬間鬥在一處,但見劍光霍霍,紅影翻飛,客棧內桌椅紛紛碎裂,圍觀之人紛紛後退。
鬥到酣處,林逸風忽使出家傳“流雲劍法”中的絕招“雲卷雲舒”,劍勢如潮水般層層推進。紅綾漸感不支,虛晃一招躍出戰圈。“小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罷縱身而去。
林逸風也不追趕,急忙查看懷中女子傷勢。見她氣息越發微弱,不及多想,取出家傳金瘡藥為她敷上,又運功為她療傷。約莫一炷香工夫,女子臉上恢複些許血色,緩緩睜眼。
“多謝公子相救...”她虛弱地說道,“小女子白芷,是藥王穀弟子...”
林逸風聞言肅然起敬。藥王穀是武林中醫術最高明的門派,門下弟子懸壺濟世,在江湖上聲望極高。
“白姑娘不必多禮。你說這碧血幽蘭是你師父用性命換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芷眼中含淚,娓娓道來。原來半月前,她師父藥王得知幽冥教教主練功走火入魔,需要碧血幽蘭救治,唯恐其恢複功力後危害武林,於是搶先前往雪狼穀采花。曆經千辛萬苦雖得手,卻遭守護凶獸重創,臨終前命白芷攜花趕往江南林家,請林家主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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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唯有林家主的‘浩然正氣訣’能克製幽冥邪功...”白芷從懷中取出一封血書,“這是師父的親筆信。”
林逸風展開血書,果然是藥王筆跡,信中詳細說明了幽冥教的陰謀。原來幽冥教主不僅想要碧血幽蘭療傷,更想借此練成絕世邪功“血影大法”,屆時武林將無人能製。
“家母身中奇毒,家父命我來尋碧血幽蘭,不料竟牽扯出這般大事。”林逸風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們更需儘快趕回江南。”
二人計議已定,林逸風雇了一輛馬車,連夜啟程。此時大雪封路,車馬難行,隻得繞道而行。行至次日黃昏,來到一處峽穀。但見兩旁峭壁如削,中間一條窄道,地勢極為險要。
林逸風心知這等地方最易設伏,示意車夫放緩速度,自己則全神戒備。果然,行至峽穀中部,忽聽一聲哨響,前後路口同時落下巨石,堵住去路。
“林公子,彆來無恙啊!”紅綾的笑聲從崖頂傳來。但見她身邊站著十餘個黑衣教徒,個個手持強弓硬弩。
“紅綾姑娘真是陰魂不散。”林逸風朗聲道,“這般興師動眾,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
紅綾嬌笑:“林公子武功高強,小女子不得不謹慎些。”說罷玉手一揮,箭如雨下。
林逸風長劍舞動,劍光形成一道屏障,將箭矢儘數擋下。然而對方箭矢源源不絕,他又要護住車中的白芷,漸漸左支右絀。便在危急關頭,忽聽崖頂傳來數聲慘叫,幾個黑衣教徒應聲跌落。
“什麼人?”紅綾驚怒交加。
但見一個灰衣老者如大鳥般從崖頂掠下,手中一根竹杖點打劈戳,招式精奇,瞬間打倒數人。“幽冥教的小輩,也敢在老夫麵前撒野!”
林逸風又驚又喜:“莫師伯!”
這老者正是林逸風的師伯莫問天,江湖人稱“竹杖神醫”,不僅醫術高明,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紅綾見勢不妙,嬌叱一聲:“撤!”率領殘部倉皇退去。
莫問天也不追趕,轉身查看林逸風情況。“小子,幾年不見,武功大有長進啊。”
林逸風連忙施禮,將前因後果細說一遍。莫問天聽後眉頭緊鎖:“幽冥教重現江湖,這可是大事。你父母已知曉此事,特命我前來接應。”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你父親的親筆信。”
信中提到林母病情惡化,要林逸風務必在月圓前趕回,同時警惕教中叛徒。原來林家內部有人與幽冥教勾結,下毒之事恐是內鬼所為。
林逸風讀罷信,心中沉重。白芷見狀柔聲安慰:“林公子不必過分擔憂,有碧血幽蘭在,伯母定會轉危為安。”
三人不敢耽擱,繼續趕路。七日後抵達長江岸邊,隻要渡江便可抵達林家所在的江寧府。然而江上大小船隻竟無一敢渡,一問才知幽冥教已放出話來,任何渡他們過江的船家,格殺勿論。
“好霸道的幽冥教!”莫問天怒道,“看來隻得走陸路了。”
繞行陸路需多費三日工夫,而距離月圓之期隻剩五天。林逸風心急如焚,卻也無計可施。正當此時,一個漁家打扮的少年湊上前來:“幾位可是要過江?小的有條船,願送諸位一程。”
林逸風警惕地打量對方:“你不怕幽冥教?”
少年笑道:“小的是在這江上長大的,熟悉水路,自有辦法避開他們。”
莫問天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有勞小哥了。”
少年引三人來到一處隱蔽的河灣,果然有條小船停泊。四人上船後,少年撐篙離岸,小船順流而下。行約半個時辰,江麵漸寬,兩岸蘆葦叢生。
忽然蘆葦中竄出數條快船,將小船團團圍住。當先船頭立著一人,黑衣蒙麵,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林逸風,留下碧血幽蘭,饒你不死!”
林逸風心知中計,怒視那少年:“你果然是幽冥教的奸細!”
少年哈哈大笑,縱身躍上來船,撕下人皮麵具,竟是個麵目陰鷙的中年漢子。“在下幽冥教玄武堂主座下巡江使者,奉命在此恭候多時了。”
莫問天冷哼一聲:“就憑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也敢攔路?”竹杖一點,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敵船。
那蒙麵人也不示弱,雙掌一錯迎上前來。二人瞬間鬥在一處,但見杖影重重,掌風呼嘯,江麵上波濤洶湧。林逸風護在白芷身前,長劍連刺,將試圖登船的教眾逼退。
激鬥正酣,蒙麵人突然變招,掌法中夾雜著詭異指法,專攻莫問天要穴。莫問天猝不及防,肩頭中指,頓時半身酸麻。“幽冥指!你是幽冥教左右二使中的哪位?”
蒙麵人哈哈大笑:“莫神醫好眼力!”扯下麵巾,露出一張慘白的麵孔。
莫問天倒吸一口涼氣:“左使白無常!想不到你親自出馬。”
白無常陰惻惻地道:“教主對碧血幽蘭誌在必得,本使隻好走這一趟了。”說著攻勢更緊。
莫問天身受重傷,漸感不支。林逸風見狀,急使“流雲劍法”中最淩厲的“雲飛九天”,劍光如匹練般卷向白無常。白無常不敢大意,回身接戰。二人武功本有差距,但林逸風救人心切,劍招狠辣,竟一時鬥了個旗鼓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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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時,江心突然出現一艘大船,船頭立著一位白衣女子,麵蒙輕紗,身姿婀娜。“左使且住手!”聲音清冷,卻自有一股威嚴。
白無常聞聲收招,躬身道:“參見聖女。”
林逸風定睛一看,這聖女雖也身著白衣,卻不是紅綾。但見她輕飄飄躍過船來,向林逸風施了一禮:“小女子白靈兒,奉家師之命,特來相助林公子。”
莫問天強忍傷痛,沉聲道:“姑娘是何人門下?”
白靈兒取出一塊玉佩:“家師靜逸師太,與林家主是故交。得知幽冥教欲對林家不利,特命小女子前來報信。”
林逸風認出那玉佩確是父親信物,心下稍安。“多謝姑娘好意。隻是眼下形勢危急,還需儘快過江。”
白靈兒嫣然一笑:“這個容易。”說罷吹了聲口哨,大船緩緩靠近。眾人轉移至大船,白無常等人竟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大船揚帆而去。
船行平穩後,白芷為莫問天診治傷勢。所幸幽冥指力尚未深入經脈,服下丹藥後已無大礙。
林逸風向白靈兒致謝:“今日若非姑娘相救,我等危矣。”
白靈兒道:“林公子客氣了。實不相瞞,家師與藥王穀也有淵源。得知白姑娘攜碧血幽蘭前往江南,便料到幽冥教必會沿途截殺。”說著取出一枚藥丸,“這是家師秘製的‘清心丸’,或可緩解林夫人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