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下有個少年名叫林無影,自幼父母雙亡,靠打柴為生。這日清晨,他照例背著柴刀上山,卻在半山腰聽見兵刃相交之聲。他悄悄撥開草叢,隻見三名黑衣漢子正在圍攻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形飄忽,手中長劍舞得滴水不漏,但肩頭已染了一片血紅。林無影心中不忍,正要轉身去尋山下的獵戶相助,忽聽得那女子一聲悶哼,竟是被暗器打中了腿彎。
“雲宮主,交出《天音譜》,饒你不死!”為首的黑衣人陰笑道。
那女子咬牙道:“邪教妖人,也配染指天音絕學?”劍光突然暴漲,竟逼得三人後退半步。
林無影見情勢危急,不及細想,取出懷中彈弓,這是他平日打鳥雀的物件,此刻撿起幾顆石子,“嗖嗖”連發。他常年打柴,手上準頭極準,三顆石子分打三人後心。那三人聽得風聲,回刀格擋,白衣女子趁勢連刺三劍,頓時有兩人中劍倒地。
剩下那黑衣人見勢不妙,吹了聲口哨,山林中忽然又竄出五六人。林無影見闖了大禍,正要逃走,卻覺後頸一緊,已被人提了起來。
“原來是個小樵夫。”黑衣人獰笑,“正好送你們一同上路。”
便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簫聲。這簫聲初聽悠揚,轉眼間卻如金鐵交鳴,眾人隻覺耳中刺痛,內力較淺的已抱頭蹲下。簫聲愈來愈急,林中樹葉簌簌落下,每片葉子竟都如刀片般鋒利。黑衣人紛紛揮刀格擋,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青衫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三丈外的鬆樹下,手持一支碧玉簫,簫聲正是從他口中吹出。
“碧玉簫!快走!”黑衣人首領驚呼一聲,眾人狼狽逃竄。
青衫人並不追趕,走到白衣女子麵前:“雲師妹,受傷可重?”
那白衣女子搖頭:“多謝師兄相救。”又看向林無影,“還有這位小兄弟。”
林無影這才看清她的容貌,約莫二十三四年紀,眉目如畫,隻是臉色蒼白。他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一時看得呆了。
青衫人打量林無影片刻,忽然道:“小兄弟方才那三顆石子,手法頗有意思。”
林無影不好意思地說:“我隻會打些山雞野兔,讓二位見笑了。”
青衫人卻道:“臨危不懼,暗器精準,是塊習武的材料。你救了我師妹,可願隨我回天音門學藝?”
林無影愣在當場。他自幼孤苦,每日隻為溫飽奔波,何曾想過能入武林門派?當下不及細想,連忙點頭。
原來這青衫人便是當今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碧玉簫”程知遠,白衣女子是他的師妹雲素心,乃是天音門宮主。那天音門是武林中一個神秘門派,以音律入武學,獨樹一幟。那《天音譜》更是鎮派之寶,據說內藏絕世武功,因此引來邪道中人覬覦。
林無影隨二人回到天音門,拜在程知遠門下。他天資聰穎,又肯下苦功,不過三年,已將天音門基礎武功學得七七八八。這日程知遠將他叫到房中,遞給他一支竹簫。
“從今日起,你便開始學簫吧。”
林無影接過竹簫,心中歡喜。他早就羨慕師父那支碧玉簫的威力,如今終於可以學習音律武功。
然而學簫並非易事。天音門的武功講究以音禦氣,內力運轉與尋常武功大不相同。林無影苦練三個月,連最簡單的曲子都吹不完整。這夜他獨自在後山練習,心中煩悶,簫聲更是雜亂無章。
“你的氣息不對。”忽然有個聲音說道。
林無影回頭,見雲素心不知何時站在身後。這三年來,雲素心傷勢痊愈後便閉關修煉,林無影很少見到她。
雲素心接過竹簫,輕輕吹奏起來。那是一首極簡單的小調,但在她吹來,卻如清泉流淌,月光灑落。林無影聽得癡了。
“音律之道,不在技法精巧,而在心意相通。”雲素心將竹簫還給他,“你心中雜念太多,如何能吹出好曲子?”
林無影若有所悟,重新吹奏。這次他不再刻意追求技法,隻隨心意而吹,雖然依舊生澀,卻已有了幾分韻味。
雲素心點點頭:“總算開了竅。”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小心你大師兄。”
林無影一愣,還想再問,雲素心已飄然遠去。
他大師兄趙千峰是程知遠的大弟子,武功僅次於師父,平日對師弟們頗為嚴厲。林無影不知雲師叔為何要他小心大師兄,但記在心上。
如此又過兩年,林無影的簫藝大有長進,已能以內力催動簫聲,十丈內可震落樹葉。這日程知遠召集眾弟子,麵色凝重。
“剛得到消息,血刀教重現江湖,已在暗中集結勢力。”程知遠道,“二十年前,血刀教主司徒厲為禍武林,各派聯手方才將其剿滅。如今若真是餘孽複出,武林又將迎來一場浩劫。”
趙千峰朗聲道:“師父,弟子願下山查探。”
程知遠搖頭:“你性子急躁,不宜獨往。”目光轉向林無影,“無影,你隨我學藝五年,是該下山曆練了。你去江南走一趟,那裡有血刀教活動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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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影領命,心中既緊張又興奮。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下山。
次日清晨,林無影收拾行裝正要出發,趙千峰前來送行。
“師弟初次下山,萬事小心。”趙千峰遞給他一個包裹,“這是些盤纏和傷藥,或許用得上。”
林無影謝過,忽然想起雲素心的警告,暗中留了心眼。
他一路南下,不日來到江南。這日正在酒樓用飯,忽聽得鄰桌幾個江湖人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前日又有一家鏢局被滅門,牆上畫著血刀標記。”
“這血刀教也太過猖狂,武林盟竟然無人過問?”
“盟主正在閉關,七大高手各有要務,這才讓邪教有機可乘。”
林無影心中一動,正要細聽,忽然有個乞丐湊到桌前:“公子行行好,賞口飯吃吧。”
他見那乞丐衣衫襤褸,甚是可憐,便點了幾個菜請他同坐。那乞丐也不客氣,狼吞虎咽起來。
吃飽喝足,乞丐低聲道:“公子可是天音門弟子?”
林無影一驚:“你如何得知?”
乞丐笑道:“公子手上老繭的位置,正是常年握簫所致。小的姓馮,原是丐幫弟子,如今幫中變故,流落至此。”
林無影警惕地看著他。馮乞丐又道:“公子若是為血刀教而來,小的倒有些消息。不過...”他搓了搓手指。
林無影會意,取出些碎銀。馮乞丐收了銀子,壓低聲音:“城西有座廢園,每夜子時都有神秘人物出入。公子若想查探,切記小心。”
當晚子時,林無影悄悄來到城西廢園。園內荒草及腰,殘垣斷壁間隱約有燈火閃爍。他屏息靠近,隻見幾個黑衣人正在園中交談。
“...三日後,東西便到。屆時在燕子磯交接。”
“消息可靠嗎?聽說天音門派了人下來。”
“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趙兄已安排妥當。”
林無影心中一震,趙兄?難道是他們大師兄趙千峰?他正要再聽,不慎踩斷枯枝,發出輕微聲響。
“有人!”黑衣人頓時警覺。
林無影轉身便逃,身後暗器破空之聲不絕。他揮舞竹簫格擋,且戰且退。忽然前方又出現兩人攔住去路,形勢危急。
便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那笛聲婉轉清越,黑衣人聞聲竟動作遲緩。林無影趁機突出重圍,向著笛聲方向奔去。
月光下,一個綠衣少女坐在牆頭,手中一支白玉笛,見林無影到來,嫣然一笑:“跟我來!”
林無影不及細想,隨那少女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僻靜小院。
“你是天音門的林無影?”少女打量著他,“我叫柳青青,我師父讓我來接應你。”
原來柳青青是江南神醫薛芷的弟子,薛芷與程知遠是故交,接到傳書後便派弟子暗中相助。
“那些黑衣人是血刀教眾,”柳青青道,“他們似乎在策劃什麼大行動。我暗中查探多日,隻知他們要在燕子磯交接一件重要物事。”
林無影想起園中聽到的對話,便將“趙兄”之事說了。柳青青皺眉:“若真是你大師兄,事情就複雜了。”
二人商議後,決定三日後同往燕子磯查探。
這三日間,林無影與柳青青朝夕相處,漸生情愫。柳青青活潑靈動,醫術精湛;林無影沉穩內斂,武功不凡。二人互補長短,配合日漸默契。
第三日夜裡,二人悄悄來到燕子磯。這是長江邊的一處險隘,怪石嶙峋,江水拍岸。他們藏在巨石後,靜待來人。
子時剛過,江麵出現一艘小船,靠岸後下來三人。為首的是個蒙麵人,身後兩人抬著一個木箱。不久,林中也走出三人,為首的竟是趙千峰!
“趙兄果然守時。”蒙麵人道。
趙千峰冷笑:“東西帶來了嗎?”
蒙麵人示意手下打開木箱,裡麵竟是個昏迷的少女。林無影看得分明,那少女身著白衣,正是雲素心!
“你們把雲師叔怎麼了?”趙千峰厲聲道。
蒙麵人笑道:“不過是中了迷藥,無妨。趙兄要的人我們帶來了,我們要的東西呢?”
趙千峰從懷中取出一卷書冊。月光下,封麵三個字隱約可見——天音譜!
林無影再也按捺不住,縱身躍出:“大師兄!你竟敢背叛師門!”
趙千峰見他,先是一驚,隨即獰笑:“原來是林師弟,既然你自尋死路,就彆怪師兄無情了!”
霎時間,劍拔弩張。蒙麵人揮手,四下突然湧出十餘名黑衣人,將林無影和隨後現身的柳青青團團圍住。
趙千峰道:“林師弟,你若肯投誠,看在同門之誼,我或可饒你一命。”
林無影怒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趙千峰狂笑,“我在天音門二十年,兢兢業業,那老東西卻從不肯傳我《天音譜》真本!如今血刀教重出江湖,大勢所趨,我自然要另謀出路。”
柳青青忽然道:“你中的是‘七日斷腸散’,若無解藥,活不過七日。”
趙千峰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