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策坐在量子數據大屏前,打開了真實之球的鏈接,看到了真正的1983年4月23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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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血色年輪
老槐樹的影子正在吞噬最後一線夕陽,李玄策的指甲摳進樹皮裂縫,暗紅汁液順著掌紋滲入袖口。二十三道裂痕,他數著,就像童年時數父親木工房裡的鑿子。
"四月廿三..."樹皮在他掌心剝落,露出青灰色的內裡。去年清明替母親掃墓時,墓碑右下角也有這樣的龜裂紋,當時以為是石匠失手刻壞的——現在想來,那分明是產房掛鐘停擺的裂痕形狀。
樹根突然拱起半寸,青石板縫隙裡湧出混著木屑的血水。李玄策恍惚看見五歲那天的自己,正蹲在父親刨花堆裡玩紅領巾,木屑染得領角發褐。母親端著搪瓷盆衝出來,盆裡的熱水潑在雪地上,蒸騰的霧氣凝成此刻樹梢掛著的冰淩。
1933碎瓷片
暮色四合時,風卷起二十三片楓葉貼在他後頸。李玄策捏著最紅的那片,葉脈觸感讓他想起父親工具箱裡的砂紙。八歲那年打碎青花碗,父親就是用這種砂紙打磨鋒利的瓷片邊緣,說碎瓷比新碗更懂世事鋒利。
"玄策乖,瓷片要埋在老地方。"母親當時把碎瓷裝進鐵皮糖盒,糖盒蓋子上印著永久牌自行車——和檀木盒上的鋼印一模一樣。現在想來,那鐵盒分明是從衛生院藥房流出來的葡萄糖酸鈣包裝。
葉片突然割破指尖,血珠滾落在樹根處。李玄策聽見地底傳來嬰兒啼哭,那哭聲在第三聲時突然變成自己的聲音:"媽媽,碗不是我打碎的!"
2015樟腦味
月出東山時,槐樹皮開始滲出黃褐色樹脂。李玄策俯身輕嗅,濃烈的樟腦味刺得鼻腔發酸。父親下葬那天,壽衣領口彆著的樟腦丸也是這個味道。他記得自己踮腳去摸那顆白丸,卻被棺木倒刺勾破了袖口。
"策兒看,這是爸爸最後一件作品。"母親當時指著棺材內壁的雕花,那些藤蔓紋路此刻正在樹皮上蜿蜒。李玄策的指腹撫過凸起的木紋,突然摸到三角鑿留下的凹痕——正是父親失蹤的那柄祖傳工具。
月光偏移三寸時,樹洞裡傳出鐵盒碰撞聲。李玄策伸手探去,指尖觸到冰涼的瓷片邊緣,三十八年前的碎碗正在地底拚回原形。當他抽出沾滿青苔的瓷片時,背麵粘著半張產房繳費單,日期欄被血漬暈成"四月廿三"。
2049褪色繈褓
夜露漸重時,樹根拱出的檀木盒自動彈開。李玄策掀開黴變的紅綢布,底下躺著的不是留聲機,而是母親臨終前緊攥的藍印花繈褓。繈褓角繡著"丙寅"二字,線頭處卻綴著不屬於李家的金絲滾邊。
"策兒出生時裹的是醫院白紗布。"記憶裡父親總在醉酒後念叨這句,煙灰掉在繈褓上燙出小洞。此刻那些焦痕正在布料上蠕動,組合成鎮衛生院產房的床位編號——23床,那個因產後大出血去世的產婦床位。
繈褓裡掉出發黃的紙片,是李玄策小學作文的殘頁:"今天我幫媽媽曬被子,在棉絮裡找到好多金色頭發..."母親明明是烏木般的黑發。他捏著其中一根金發對著月光,發絲突然繃直成產鉗的形狀。
2123子夜鐘
槐樹枝椏突然敲響二十三次,鎮衛生院的舊銅鐘正在樹冠裡搖晃。李玄策記得鐘擺停擺那年,自己剛好五歲。母親抱著他經過鏽蝕的銅鐘時說:"策兒聽,這是你出生時的鐘聲。"
此刻鐘聲混著嬰兒啼哭,二十三下震顫後,樹皮如幕布般掀開。李玄策看見1983年的產房在年輪裡流轉:渾身是血的護士抱著嬰兒衝向後門,列寧裝第三顆紐扣的反光刺入瞳孔——正是母親常穿的那件舊衣。
"媽媽..."他的呢喃驚飛了棲鳥,樹洞深處傳來母親年輕時的聲音:"策兒記住,你的生日要過陰曆四月廿三。"可戶口簿上分明是陽曆日期。當最後一聲鐘響消散時,李玄策的掌紋正在樹皮上拓印出真實的出生證明。
槐樹年輪在子夜停止轉動,李玄策的倒影與產房窗戶上的血手印重疊。當第一滴晨露砸碎倒影時,樹根深處傳來剪刀落地的清響——二十三年前那個雨夜,有人剪斷了時間的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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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李玄策喃喃自語,心中卻翻起驚濤駭浪,自從父親去世,小妹李月竹也和他斷絕了兄妹關係,母親開始一味地偏袒小妹,父親在世時的所有家庭溫情都一去不返,李玄策的生命處於崩潰的邊緣,如今他才真正知道,原來是“有人有人剪斷了時間的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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