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山口的狂風裹著冰碴,在邊境線鐵網間奏響尖銳的哨音。李玄策摘下結霜的護目鏡,軍用望遠鏡的金屬邊框瞬間黏住睫毛,扯得生疼。視野裡那道橫貫中哈邊境的電纜溝,如同被利爪撕裂的黑色傷口,二十七個切割點精準分布在蘇製地質圖的凍土斷層線上。
乾擾源不在表麵。他抹了把凝結在防寒麵罩內側的冰珠,北鬥手持終端在零下三十度發出瀕臨死機的蜂鳴。三天前中哈原油管道的勘測信號就是在此處消失,西方監理公司咬定是永凍層導致設備故障。
冰原突然震顫起來,五匹哈薩克馬衝破雪霧,最前麵的棗紅馬背上坐著個戴狼皮帽的老者,鞍袋裡斜插著半截暗金色的螺旋狀長角。李玄策瞳孔微縮——那是國際公約禁止交易的賽加羚羊角。
巴特爾說電纜溝東側三公裡,有狼群刨出過鐵盒子。翻譯官小跑著過來,軍靴在冰麵打滑。老牧民翻身下馬時,腰間的銅製轉經筒與懷表鏈纏在一起,表麵赫然刻著蘇聯地質勘探局的徽標。
李玄策接過對方遞來的熱馬奶酒,指尖在杯壁敲出特定頻率。老牧民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布滿凍瘡的手從袍子裡掏出個錫盒,裡麵躺著三枚紅星勳章:五三年聯合勘探隊,我父親見過你們的地質錘。
當北鬥終端的坐標與泛黃的地質圖重合時,冰層下的秘密顯露出猙獰輪廓。北約最新型e07電磁乾擾裝置,石墨烯塗層的吸波性能讓常規探測器成了睜眼瞎。李玄策的指尖劃過儀表盤上結霜的顯示屏,突然轉向牧民腰間晃動的羚羊角:能借您那支托恩祖爾用用嗎?
暮色降臨時,六支賽加羚羊角被安置在冰裂帶邊緣。老牧民用馬鬃弓弦奏響千年傳承的狩獵調,28.7赫茲的基頻穿透凍土,冰麵開始浮現蛛網狀的藍光——那是石墨烯塗層的共振紋。李玄策將地質錘抵在震波最強的位置,錘柄末端的北鬥模塊突然投射出三維圖譜,1948年蘇聯人標注的磁異常區正與聲波漣漪共振。
四百米深,鈦合金外殼。技術員盯著突然恢複信號的原油管道勘測儀,但我們的鑽探車......
雪原儘頭亮起的車燈解答了他的疑惑。三輛印著哈國石油公司標誌的雪地車衝破夜幕,液壓鑽頭在月光下泛著哈爾濱第一機械廠特有的湛藍色。老牧民撫摸著鑽杆上的八瓣梅花標——那是當年蘇聯專家與中國技工交換的信物。
當鑽頭觸碰到電磁乾擾裝置時,冰原突然騰起詭異的極光。李玄策扯下防寒手套,將裸露的銅質地質錘重重砸向鑽杆。北約工程師永遠不會明白,他們精心設計的石墨烯塗層,會被西伯利亞凍土中封存五十年的磁鐵礦脈改變介電常數。賽加羚羊角聲波沿著銅錘傳導,在四百米深處與蘇聯人留下的勘探豎井產生諧波,最終化作刺穿電磁屏障的利刃。
淩晨三點十七分,中哈原油管道的勘測數據重新在烏魯木齊監控中心刷屏。李玄策站在恢複運轉的北鬥信號塔下,看著老牧民將羚羊角係回馬鞍。那支轉經筒在風雪中旋轉,銅殼縫隙裡露出半張泛黃的合影——1953年聯合勘探隊的中國工程師與哈薩克向導,正在阿爾泰山脈的雪線之上舉著地質錘微笑。
明天他們會送來真正的乾擾源坐標。老牧民突然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馬鞭指向西南方隱約的國境線,但有些凍土層裡的東西,需要更古老的鑰匙。
暴雪再度吞沒邊境線時,李玄策的加密終端收到一組異常數據。在e07裝置的核心艙內,哈爾濱製造的鑽頭帶出了半片青銅殘片,上麵的雷紋與阿拉山口岩畫中的祭祀圖案如出一轍。他摩挲著地質錘柄端的梅花刻痕,想起父親失蹤時留下的攥著的勘探隊日記——那本永遠停在1959年10月的日記,扉頁夾著片一模一樣的青銅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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