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灣的冰層在暮色中泛著幽藍，李玄策的軍靴碾碎冰麵上的鹽霜，每一步都讓冰層下傳來空腔般的回響。二十七個橙色浮標正以詭異的同步率向日本海滑行，gps定位器的蜂鳴聲刺破寒風，在冰原上震出蛛網狀的裂紋。
冰層厚度1.2米，比去年薄了四十公分。老宋摘下貂皮手套，探冰鑽的螺旋紋裡黏著層半透明薄膜，這鬼東西像胎盤膜。他呼出的白氣在零下二十五度的空氣裡凝結成冰晶，每個六棱柱表麵都折射出對馬海峽的等深線圖。
雪龍號傳來的水文資料在筆記本屏幕上跳動，李玄策的瞳孔突然收縮——冰層下的環形暖流正以每分鐘三轉的速率旋轉，熱成像圖上的猩紅色塊分明是子宮收縮的波形。當他將《鬼穀子》竹簡殘片壓在觸控板上時，本經陰符七術的星圖突然覆蓋了衛星雲圖，天樞位正好對應著浮標群偏離的起點。
讓工程船按七曜方位鑿孔！李玄策的吼聲裹著冰渣。大連船舶重工的遼海一號噴出柴油黑煙，液壓鑿冰機的鑽頭刺入冰層時，飛濺的冰屑突然在空中組成戰國水紋的雲雷紋。林工的安全帽突然結滿冰棱，護目鏡上的白霜自動凝結成東海鑽井平台的坐標網格。
當第六個冰孔鑿穿時，整片冰原突然顫動。老宋的探冰鑽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鑽杆帶出的冰芯裡蜷縮著銀白色黏液。偏二甲肼！濃度7.8！林工的檢測儀突然黑屏，液晶屏表麵滲出帶著火箭燃料氣味的液滴，在冰麵蝕刻出酒泉衛星發射場的導流槽結構。
冰層隆起成孕婦腹部的弧度，二十七個浮標突然集體轉向，航跡在冰麵劃出完整的羊膜腔輪廓。李玄策懷裡的《武備誌》海防圖突然發燙，泛黃的宣紙上滲出帶著推進劑氣味的墨汁，勾勒出的竟是種子島航天中心的燃料加注管道圖。
搖光位補鑿三孔！李玄策扯開防寒麵罩，臉頰瞬間結滿白霜。當第九個冰孔完成時，冰層下的胎動聲突然變成機械齒輪的咬合音。鑿冰孔噴出的鹵水在空中凝結成冰淩，每根冰淩內部都封存著長征火箭二級發動機的渦輪葉片顯微結構。
老宋的貂皮帽突然被掀飛，花白頭發在寒風中根根直立，發梢凝結的冰晶生長出與火箭尾焰相同的馬赫環紋路。林工的防護服腋下突然炸裂，湧出的不是熱氣而是成串的二進製冰珠，滾落軌跡與暖流旋轉的角速度完全吻合。
陣眼要破！李玄策的登山表表麵裂開血絲狀紋路。第七個冰孔突然膨脹炸裂，噴湧的黑色鹵水在空中凝結成胎兒手掌的形狀，冰晶掌紋分明是不同年份的渤海冰情圖。工程船甲板上的《海國圖誌》自動翻頁，泛黃書頁間滲出的黏液在冰麵蝕刻出東海艦隊潛艇的聲紋特征。
冰層轟然開裂的瞬間，李玄策抓住監測站的天線杆。裂縫中湧出的不是海水，而是帶著羊水腥甜的推進劑，這些液體在零下二十度仍保持流動，將冰麵腐蝕出航母甲板阻攔索的摩擦紋路。二十七個浮標突然懸浮半空，鋼纜上凝結的冰晶自動組裝成星載計算機的芯片結構。
看暖流核心！林工的麵罩布滿蛛網狀裂痕。環形暖流中心升起十米高的血色冰柱，柱體表麵的螺旋紋路與人類臍帶血管網完全一致。雪龍號聲呐圖上，冰柱底部連接著1994年長征三號運載火箭墜海殘骸的鈦合金燃料箱。
李玄策的梵文刺青突然灼痛，當他將陰符七術的陣型參數輸入鑿冰機控製係統時，所有冰孔突然噴射出帶著硝化甘油氣味的冰霧。這些冰霧在暮色中組成酒泉與種子島航天器的軌道交會圖，每個交彙點都對應著浮標軌跡的突變時刻。
老宋突然跪倒在冰麵，探冰鑽自動旋轉著在冰層刻出《火龍經》裡的神機箭構造圖。噴湧的鹵水將這些明代火器圖紙轉化為三維流體模型，冰麵上的裂紋突然擴展成東海油氣田的勘探井位分布圖。
東北方向三度，補天衝位！李玄策的吼聲被狂風撕碎。當最後一台鑿冰機刺入指定坐標時，整片冰原突然響起子宮收縮般的轟鳴。懸浮的浮標群突然墜落，鋼纜上的冰晶芯片迸發藍光，在暮色中組成北鬥七星陣列。
冰層下的胎動聲戛然而止。二十七個浮標緩緩回歸原位，gps定位器的蜂鳴轉為平穩的滴答聲。鑿冰孔湧出的鹵水突然結晶，每個晶體內部都包裹著長征火箭的燃燒室陶瓷碎片，表麵蝕刻著1996年台海演習的彈道參數。
老宋顫抖著捧起冰晶，貂皮手套上的鹽霜突然重組成東海艦隊聲呐密碼：這哪是暖流...分明是有人在用火箭殘骸喂養人工子宮...他的話音未落，冰層下突然傳來金屬斷裂的巨響，雪龍號的緊急通訊頻道爆發出刺耳警報——十二海裡外的冰窟中，正浮起覆蓋著生物電路的運載火箭整流罩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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