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拉山口的夜風卷著冰碴,把柴油發電機的轟鳴聲撕成碎片。護路工多吉次仁摘下結冰的棉手套,轉經筒銅柄黏住掌心皮膚,扯下時帶起一縷血絲。他對著凍土監測探頭哈了口白氣,液晶屏上的溫度值突然從21c跳成格薩爾王跨過火焰山,猩紅的藏文在雪地裡格外刺眼。
三十公裡外的列車上,李玄策正用瑞士軍刀撬開德國產熱棒控製箱。螺絲刀在缺氧環境中突然打滑,刀尖劃過虎口時,他想起妻子總抱怨他修空調弄壞牆紙的模樣。示波器屏幕突然閃爍起史詩篇章,那些古老文字在電流中扭曲成毒蛇,沿著光纜撲向格爾木調度中心。
不是病毒,是經咒!隨行的央金醫生突然開口,她手中的便攜式高壓氧艙正在導出數據流,波紋規律竟與昨夜搶救肺水腫旅客的呼吸頻率重疊。女醫生扯下聽診器貼在控製箱外殼,青銅耳環在月光下晃成兩團幽火:有人在用《格薩爾王傳》的吟唱節奏篡改信號。
李玄策摸出絲路局最後一張調令,火漆印章在月光下泛著血色。再過二十三天,他就要交還這張浸透硝煙味的羊皮紙,此刻卻覺得唐古拉山的風雪正順著脊椎往上爬。他咬開鋼筆帽,在《青藏鐵路維修手冊》扉頁畫出坤卦六陰爻,冰霜在紙麵結晶出卦象紋路。
多吉師傅,帶我去找當年的吐蕃會盟碑。他對著衛星電話喊話時,車窗映出自己結滿冰霜的眉毛。電話那頭傳來轉經筒與凍土碰撞的悶響,還有藏獒對抗風雪的嗚咽。
淩晨三點,五道梁保護站的柴油燈下,六個凍得臉色青紫的護路工正用牛糞火烤著監測探頭。多吉次仁從嘛呢堆裡翻出拓碑用的宣紙,羊皮手套上的冰碴落在李玄策畫的卦象上,竟融化成《格薩爾王傳》裡記載的六道靈泉圖案。
履霜堅冰至,要借地脈陰氣反衝。李玄策跪在埋著唐代石碑的凍土上,軍用鐵鍬撞擊永凍層迸出的火星,照亮碑文上唐蕃永同為一家的字樣。當他把傳感器接在千年古碑的青銅拓片上時,央金醫生突然舉起氧氣麵罩:快吸氣!數據流要衝過來了!
格爾木調度中心突然警鈴大作,滿牆屏幕上的《格薩爾王傳》經文寸寸碎裂。多吉次仁的轉經筒卡在某個特殊角度,銅柄摩擦生熱產生的0.7c溫差,正沿著吐蕃盟碑的古老契約,將修正後的數據注入青藏線每根熱棒。千裡鐵道線上,德國產的鈦合金管開始滲出冰珠,像悔罪的異教徒流下冷汗。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李玄策蜷縮在路基旁掏出諾基亞n95。手機低溫報警的圖標瘋狂閃爍,他哆嗦著按下:這裡的星空像你晾的藍印花布。發送鍵亮起的瞬間,北鬥衛星恰好經過天頂,將這句情話折射向七個中繼站才抵達蘇州。
三天後,國安部特派員在拉薩河畔找到李玄策時,他正教多吉次仁用轉經筒校準新建的地溫站。藏獒叼著被電磁脈衝燒焦的控製板跑來,特派員的鱷魚皮鞋陷進冰碴,手中的紅頭文件袋落滿雪粒。
部裡要成立特彆事務局,需要處理昆侖山...話音未落,李玄策突然舉起拓印著盟碑紋路的傳感器,陽光穿透羊皮紙上的坤卦,在雪地投下巨大的卦象陰影。多吉次仁的吟唱隨風傳來,那是《格薩爾王傳》中天神降魔的片段,每個轉音都精準對應著凍土層的熱流頻率。
特派員摸出鋼筆在文件邊緣備注:建議增加民俗文化顧問崗。筆尖劃過靈異事務局五個鉛字時,拉薩河麵的冰層突然迸裂,春汛的第一朵浪花吞沒了倒映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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