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的工裝褲被鹹海鹽風吹得硬挺，褲縫裡嵌著的鹽晶在月光下泛著渤海灣特有的青灰色。他蹲在甲板上調試伽馬射線儀，脖子上掛著的女兒銀鐲突然吸附在鉛罐表麵，鐲子內壁刻著的斯坦福實驗室坐標正與儀表盤示數重合。
中國專家，鑽機卡住了！蘇聯鑽工伊萬抹了把絡腮胡上的鹽粒。李長庚摸著腰間纏著紅頭繩的岩芯管，突然發現纜繩絞盤上的鐵鏽正在凝結——那些赤褐色的結晶裡分明嵌著1985去柏林的斯拉夫字母。
鑽進艙的碘鎢燈突然頻閃，李長庚的扳手在伽馬源罐上敲出暗號。當第五次震動傳來時，鑽杆突然自主反轉，帶著海底淤泥噴湧而出。伊萬驚叫著後撤，老李卻盯著泥漿裡裹著的玄武岩碎塊——斷麵上的經緯度刻痕，正是用妻子當年刻救生筏的雕刀手法。
見鬼的岩層！大副彆洛夫踹了腳失控的鑽機。李長庚假意擦拭護目鏡，鏡片裂紋在儀表盤投下的陰影，恰好補齊斯坦福實驗室的通風管道圖。他摸向腰間工具包，藏著女兒乳牙的密封袋突然吸附在放射性藥劑瓶上——標簽上的《魯班書》頁碼，正是當年妻子用紫毫筆圈注的章節。
午夜換班時，李長庚在輪機艙角落發現滲水結晶。他用纏著胎發的鑷子夾起鹽粒，那些立方晶體在應急燈下折射出九宮陣的卦象。通風管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老李摸出銅製卡尺丈量鏽蝕處，尺身上的凶吉刻度正對應船員牌局裡的出牌順序。
李，來局撲克？伊萬晃著伏特加酒瓶。牌桌上散落的黑桃a背麵，李長庚看見用魚油繪製的解謎步驟——這正是二十年前嶽父在渤海沉船裡用的暗號。他假裝酒醉，將含在舌下的鉑金箔片吐在杯底，伏特加液麵突然浮現出柏林郵政總局的微縮模型。
後半夜地震儀突然報警，李長庚衝進儀器艙時，記錄紙上的波形正重複著女兒學步時的蹣跚軌跡。他撕下圖紙對著舷窗月光，羊皮紙背麵的鹽漬透光顯出魯班鎖拆解圖。當第七個脈衝波峰到來時，艙壁鏽斑突然滲出鹹味液體，在甲板上彙成膠東方言的音標符號。
中國同誌！彆洛夫舉著手電撞開門。李長庚迅速將記錄紙塞進女兒的小熊玩偶——這是用防輻射布料縫製的，此刻正吸附著伽馬源的輻射值。手電光掃過時，大副的皮靴在鹽漬上踩出八卦卦象，靴跟的鐵掌紋路竟與斯坦福實驗室門禁卡完全一致。
黎明前的鹽風暴來襲時，李長庚被派去加固鑽杆。他摸著腰間用沉船纜繩改製的安全帶，突然發現卡扣裡的青銅簧片正在高頻震顫——頻率與妻子當年在潛艇用的聲呐密碼完全一致。當第十二次緊固螺栓時，海底突然傳來悶響，鑽頭帶著塊熾熱的玄武岩破水而出。
聖徒啊！伊萬在胸前畫十字。李長庚卻盯著岩石上泛著藍光的刻痕——這是用伽馬射線長期照射形成的放射性紋路。他假借測量輻射值，將藏著微點膠片的懷表貼在岩麵，表盤上的生肖圖案突然倒轉，在鉛玻璃上投射出克格勃傳真機的內部結構圖。
風暴加劇時，船體開始滲漏鹹水。李長庚蜷縮在儲物艙，用女兒的發夾挑開生鏽的鉚釘孔。滲水在帆布上暈染出的圖案，竟是柏林牆混凝土的分子結構。他摸出用胎發編織的濾網，過濾後的鹽粒在掌心排列成2007年的日期。
全體撤離！船長的吼叫混著金屬撕裂聲。李長庚撞進救生艇時，懷裡的輻射儀突然吸附在艇底——那裡用夜光漆塗著的切爾諾貝利坐標，正與鹹海乾涸的湖床輪廓重疊。他假裝係安全帶，將纏著紅繩的魯班尺卡進艇架，尺身上的凶吉刻度突然滲出渤海灣特有的矽藻。
救生艇墜入鹹海時，李長庚的防水表開始倒轉。表麵泛起的熒光正是女兒病房夜燈的顏色，他借著微光看見艇底附著的藤壺——那些鈣質外殼的紋路，竟是用微雕技術刻寫的《魯班厭勝疏》殘頁。當鹹海鹽霧漫進船艙時，老李發現防毒麵具濾芯上吸附的鹽晶，正拚出妻子畢業論文裡的拓撲公式。
三天後救援隊找到他們時，李長庚正在用撲克牌教伊萬解九宮陣。蘇聯人沒注意到每張黑桃k背麵都印著微縮膠片，更沒發現中國專家悄悄將牌堆最底的方塊q替換成了石棺設計圖——那張牌背麵的花紋裡，藏著用女兒眼藥水寫的柏林牆拆除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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