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玄策妻子方清墨的三十九歲生日，自從結婚以來，李玄策一直工作在為國為民的事業中，李玄策充滿愧疚之情，而此次因為反噬在家休養，李玄策要親自為愛妻過一個不同尋常的生日。
晨霧還未散儘，李玄策的手指在青瓷麵盆裡攪動時帶起細碎水聲。糯米粉沾在他軍裝改製的襯衫袖口，被窗外透進的晨光染成珍珠色。爐灶上砂鍋咕嘟作響，二十年未沾陽春水的特工組長，正對著手機裡查來的食譜皺眉。
麵要三揉三醒...他低聲念著，腕間舊傷突然刺痛，白瓷碗險些脫手。十年前臥底金三角落下的病根，此刻竟比不過心口的酸脹——清墨總說最喜歡他做的長壽麵，可那碗麵分明是結婚第一年警衛員代勞的。
玄策？溫軟嗓音驚得他後背繃直，轉身時麵粉簌簌落在軍靴上。方清墨披著晨袍倚在門邊，發梢還凝著梳洗時的水汽，目光掃過案板上歪扭的麵團，忽然伸手抹去他鼻尖的麵粉：情報局的拆彈專家，倒被塊麵團難住了？
李玄策的手指在糯米粉裡痙攣時，晨光正沿著他嶙峋的指節攀爬。水珠從第六根房梁墜入青瓷麵盆，濺起的水花讓他想起三年前曼穀碼頭，子彈穿透集裝箱時鐵皮撕裂的聲響。案板上的麵團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像極了他右肩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貫穿傷——那是他們結婚第三年，他在金三角替她擋下的狙擊槍子。
醒麵要蓋濕布...
手機視頻裡的主婦笑盈盈展示著光滑麵團，他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氣。指尖無意識摩挲腰間——那裡本該彆著格洛克手槍，此刻卻掛著繡並蒂蓮的棉布。紗布擦過腕骨凸起處的舊疤時，砂鍋突然沸騰，水汽漫過窗欞上褪色的剪紙，將那個殘缺的字洇成灰蒙蒙的霧。那是七年前她獨自修補婚房時，被他匆忙間撞落的剪刀劃破的。
十三年前的婚宴場景突然刺破記憶。警衛員小陳在廚房打翻麵盆，清墨卻隔著紅蓋頭輕笑：這麵揉得勁道。彼時他耳麥裡正傳來邊境線外的槍聲，喜服下藏著凝血劑注射器。此刻糯米粉沾在軍裝襯衫第三顆銅扣上，那是去年湄公河行動中被流彈擊中的位置，此刻竟比不過喉間翻湧的酸澀。
晨風卷著炮製三七的藥香滲入門縫，他後頸突然繃緊。作戰靴碾碎的麵粉簌簌落下，在地磚上鋪成細雪——昨夜替她試新研製的止痛散時，她曾說這藥粉遇水會綻開紅梅似的紋路。案板上的濕布正緩緩暈出暗紅，像極了他們初夜那晚，他腹部滲血染透喜被的圖案。
玄策。
溫軟的呼喚驚得他脊椎繃成鋼索，轉身時帶起的風掠過灶台，吹散了手機裡傳來的嬰兒啼哭——那是上周清墨在孤兒院做義工的視頻。他看見她月白綢緞睡袍下露出纖細腳踝，那道淡粉色疤痕在晨光裡泛著珠光。七年前緬甸雨林的雷區，他抱著中彈的她穿越荊棘時，腐葉曾在此處刻下永久的吻痕。
她指尖點上他肩胛骨，三塊未取出的彈片在皮膚下灼燒。茉莉香混著三七藥膏的苦澀漫過鼻腔，他想起昨夜她替他換藥時，棉簽在此處停留的時長是其他傷處的三倍。當她的手指掠過他鼻尖麵粉，他突然看清她眼尾細紋裡凝著的晨露——那是他缺席的三十八個生辰，在她眸中釀成的霜。
情報局的拆彈專家，她撚起裂開的麵團，指尖在中央戳出月牙狀的凹痕，倒叫麵團繳了械。他望著那個熟悉的凹陷形狀，突然想起結婚第五年，她在書房用勃朗寧手槍打穿的宣紙——彈孔邊緣也這般圓潤溫軟，像極了她此刻浸在晨光裡的笑渦。
爐灶上的砂鍋突然發出嗚咽，十餘年特工生涯練就的肌肉記憶，讓他本能地護著她後退半步。水汽蒸騰中，他看見她睡袍領口露出的翡翠吊墜——那是他去年生辰塞在她枕下的，墜子背麵刻著微型定位器的編號。此刻那抹翠色正隨著她的呼吸起伏，如同他們新婚夜交纏的喘息裡，紅燭滴落在交握手掌間的灼痛。
窗外的霧靄正在消散，第六根房梁墜下的水珠落進麵盆。他忽然握住她沾滿麵粉的手，指尖按上她無名指根的舊疤——那是十三年前銀行劫案中，他親手為她戴上婚戒時，被流彈擦過的印記。糯米粉順著他們交疊的掌紋滑落，在晨光裡織成一道銀河，淹沒了案板上支離破碎的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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