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小城的深秋,陽光褪去了盛夏的鋒芒,沉澱為一種溫煦、醇厚的金黃,如同上好的蜜糖,濃稠而緩慢地流淌。它無聲地漫過青磚灰瓦的老屋屋頂,傾瀉在靜謐的院落裡。幾棵年歲久遠的老柿子樹,枝頭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實,像無數盞小巧的紅燈籠,在湛藍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背景下,燃燒著生命最後的絢爛,鮮豔得幾乎要滴下汁液來。牆角下,一叢叢秋菊開得正盛,白的如雪,黃的似金,紫的若霞,在微涼的空氣中吐露著清冽的芬芳。空氣裡浮動著曬得蓬鬆的棉花被散發出的暖融融的太陽味,混雜著乾燥泥土特有的、帶著點微腥的清新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從堂屋飄散出來的草藥微苦。一隻毛色斑駁的老貓,蜷縮在牆根下陽光最充足的地方,將身體團成一個鬆軟的毛球,愜意地打著盹,發出輕微的呼嚕聲。時間在這裡仿佛被拉長了,流淌得格外緩慢、靜謐。
王秀芹坐在堂屋門檻旁一張磨得油亮的舊藤椅上,身上搭著一條半舊的薄毛毯,毛毯邊角已經有些磨損起球。比起前些日子因思念女兒、怨恨兒子而形銷骨立的枯槁,她的臉頰似乎被這連日的秋陽曬得豐潤了一點點,雖然底色依舊是失血般的蒼白,缺乏鮮活的血色。但那種曾經刻在眉宇間、深入骨髓的哀戚與怨憤,如同被這持續不斷的溫暖融化了些許冰殼,沉澱下來,化作一種更深沉、更厚重的沉默。她的眼神不再像過去那樣,總是直勾勾地、空洞地望向虛空,或是充滿冰冷刺骨的怨恨。更多的時候,她隻是安靜地望著院子裡那幾棵綴滿“紅燈籠”的柿子樹,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時光;或是專注地看著自己布滿歲月褶皺的雙手,以及手中正在剝著的、翠綠飽滿的毛豆莢。她的目光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卻又似乎藏著萬水千山。
“吱呀”一聲輕響,虛掩的院門被推開。一個身材微胖、穿著碎花棉襖、麵容慈祥的老太太挎著個小竹籃,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正是鄰居劉嬸。她人未到聲先至,洪亮的嗓門帶著鄉音特有的、泥土般的親切暖意,瞬間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秀芹妹子!今兒個這天兒,嘖嘖,真是老天爺賞臉!暖和得跟小陽春似的!快彆在屋裡悶著了,出來曬曬!這秋陽啊,頂得上十全大補湯!”她一邊說著,一邊熟稔地走到門檻邊,把竹籃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門檻另一側早就預備好的小板凳上,動作利落得像在自己家。
王秀芹抬起眼皮,看了劉嬸一眼,沒有應聲,隻是微微挪動了一下蓋著毛毯的身體,算是回應。陽光落在她花白的鬢角,幾縷銀絲在光線下閃著微弱的光。
劉嬸也不在意王秀芹的沉默,自顧自從竹籃裡捧出一大把帶著新鮮豆莢梗的毛豆,翠綠的豆莢飽滿鼓脹。“來,秀芹妹子,搭把手,把這豆子剝了,晚上煮鹽水毛豆吃,香得很!”她說著,已經開始利索地撕開一個豆莢。
王秀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從劉嬸遞過來的豆梗上,摘下一個豆莢。指甲有些顫抖地掐進豆莢邊緣的筋絡,輕輕一掰,“啪”的一聲脆響,豆莢裂開,幾粒圓滾滾、碧綠瑩潤的豆粒滾落到她手心,帶著一股生豆特有的青澀氣息。她將豆粒放進腳邊一個洗刷得乾乾淨淨的白瓷碗裡。劉嬸剝開的豆粒也“劈劈啪啪”地落進碗中,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院落裡此起彼伏,形成一種單調卻又奇異地令人心安的韻律。
劉嬸是個天生的“故事簍子”,肚子裡裝著十裡八鄉的陳年舊事,嘴巴更是閒不住。她的話題像村頭蜿蜒的小溪,從東家長李家短的瑣碎,很自然地就流淌到了遙遠的過去。
“秀芹啊,”劉嬸剝開一個特彆飽滿的豆莢,聲音帶著回憶的悠遠,“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咱村發大水?老天爺像是漏了底,那雨下得,昏天黑地,溝滿河平!水都漫到咱這門檻邊兒了!”她用手比劃著門檻的高度,眼神裡帶著後怕,“彆家那些半大孩子,嚇得跟鵪鶉似的,抱著爹娘的腿哇哇哭。可你家玄策呢?”劉嬸的語氣陡然拔高,充滿了讚歎,“那會兒他才多大?頂多也就七八歲吧?小蘿卜頭一個!嘿,人家可好!小臉繃得跟個小大人似的,一聲沒哭!踩著水,一趟一趟幫你把怕潮的糧食袋子往閣樓上扛!那水冰涼刺骨啊,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顫,可愣是咬著牙,一趟都沒落下!那勁兒頭,嘖嘖…我這老婆子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這孩子,了不得!”
王秀芹剝豆子的手,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那枚翠綠的豆莢在她指尖停留了一瞬。她沒有抬頭,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瞬間翻湧的波瀾。但坐在她對麵的劉嬸,是何等眼尖心明的人?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王秀芹那緊抿的、幾乎成一條直線的嘴角,極其細微地、不易察覺地鬆動了一下。那是一種被強行壓抑,卻依舊從靈魂縫隙裡泄露出來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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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嬸心中了然,麵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她的“回憶殺”,聲音放得更緩,更柔,像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瓷器:“還有一回,我記得更清楚。是你病得厲害那次,躺在炕上起不來,燒得人都迷糊了。玄策那孩子,放了學書包一扔,就趴到你炕沿上寫作業。寫完了,也不出去玩,就捧著你給他買的那個掉了漆皮的舊課本,趴在你枕頭邊兒上,給你念課文…‘春天來了,冰雪融化,種子發芽…’哎喲,那小聲音,脆生生的,像清晨林子裡的鳥兒叫。”劉嬸模仿著童音,眼中帶著溫暖的笑意,“他一邊念,一邊還用小手指著字,生怕念錯了。他說:‘娘,我給你念書,書裡有仙氣兒,能把病氣兒都趕跑!’…秀芹妹子啊,”劉嬸的聲音帶著深沉的感慨,“打小我就看出來了,這孩子,心善,仁義,更知道上進用功!是個能成大事、也懂得疼人的好孩子啊!”
王秀芹依舊沉默著。那枚豆莢在她手中被無意識地揉捏著,綠色的汁液染上了她枯瘦的指節。她握著豆莢的手指關節,不再像剛才那樣因為用力而泛著死白。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用肉眼分辨的柔和氣息,如同初春時節從凍土下悄然滲出的第一滴雪水,無聲無息地浸潤了她眼中那片凍結了多年的堅冰。冰層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緩慢地融化了一點點。她的眼前,仿佛真的浮現出那個小小的、單薄卻倔強的身影,在昏暗的油燈下,趴在炕沿邊,用稚嫩而認真的聲音念著課文。那聲音,穿過漫長的、充滿怨懟與隔閡的歲月,微弱卻清晰地,敲打在她冰封的心門上。
兒子…玄策…這個名字,像一枚早已生鏽、卻依舊尖銳的針,深深地、長久地紮在她心口最柔軟的那塊地方。每一次觸碰,每一次想起,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怨恨他嗎?恨!怎能不恨?恨他當年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那條布滿荊棘、遠離家鄉的路,恨他讓這個原本完整的家變得支離破碎,恨他…讓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女兒月竹,更恨他讓老伴李長庚帶著無儘的遺憾和未解的謎團,永遠消失在了那片冰冷的海域!這恨意,是她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支柱,是她對抗無邊孤寂的武器。
可是…劉嬸絮絮叨叨翻出來的這些陳年舊事,卻像一陣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帶著暖意的微風,輕輕拂開了記憶深處堆積的厚重塵埃。那些被怨恨掩埋了太久的、模糊卻無比溫暖的底色,猝不及防地顯露出來。那個聰明懂事、會在她生病時給她念課文、會在洪水來時幫她扛糧食的小小身影,那個眼神清澈、滿心滿眼都是依賴和孺慕的孩子…難道真的被京城裡那個身著筆挺製服、麵容冷峻、位高權重的“李副部長”徹底覆蓋、取代了嗎?這個念頭,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沉寂多年的心湖裡,激起了劇烈的、無聲的波瀾。矛盾的情緒在她蒼老的胸膛裡無聲地衝撞、撕扯,讓她的沉默顯得更加沉重,更加複雜難言。她隻是更用力地、近乎機械地剝著手中的豆莢,仿佛要將這無處安放的情緒,都傾注到這簡單的動作裡。
同一時刻,千裡之外的京城,國家安全部常務副部長的辦公室。
窗外的夕陽正竭力燃燒著最後的輝煌,將天空暈染成一片壯麗的橘紅與金紫,瑰麗的雲霞如同打翻的調色盤,肆意潑灑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剪影之上。然而,這絢爛的光華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卻無法驅散室內凝重的氛圍。李玄策剛剛在一份標注著“特急”的關於西疆某重點區域反恐部署的批示文件上簽下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放下筆,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文件紙張特有的冰冷觸感,以及那字裡行間透出的硝煙氣息。
就在這短暫的、高強度工作間隙的喘息時刻,毫無預兆地,一股強烈的思念和更深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攫住了他。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老家小院的景象:那幾棵掛滿紅燈籠般柿子的老樹,那堵爬滿歲月痕跡的青磚牆,還有…門檻旁,母親王秀芹在秋陽下那單薄、沉默、透著無儘孤寂的側影。
他能運籌帷幄,調動千軍萬馬,布下天羅地網,守護萬裡河山的安寧;他能洞悉千裡之外的陰謀暗湧,於無聲處化解驚濤駭浪。可唯獨…唯獨無法撫平母親心中那道因他而起的、深可見骨的傷口。他甚至能“聽”見劉嬸那熟悉的大嗓門,在老家院子裡絮絮叨叨地說著他童年的點滴——那些被母親深埋心底,或許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溫暖記憶。而母親,隻是沉默。那長久的、無言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指責和怨恨的哭訴,都更讓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刺痛和無力。
他下意識地伸手,拿起辦公桌一角那個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木質相框。相框裡,是一張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泛黃模糊的黑白全家福。照片上的父親李長庚,年輕英俊,笑容爽朗,眼神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母親王秀芹依偎在父親身邊,懷裡抱著還是嬰兒的他,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那笑容純淨、溫暖,沒有一絲陰霾。那時的母親,眼裡有光。他用指腹,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摩挲著相框冰冷的玻璃表麵,仿佛隔著時空,觸摸著照片上母親年輕溫暖的臉龐。銳利如鷹隼的眼神深處,此刻隻剩下外人絕難窺見的、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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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從他穿上這身製服、踏上這條守護國門之路起,就注定了孤獨。家國天下,忠孝難全。對國家的如山重責,與對家庭的刻骨虧欠,像兩條奔騰不息卻永遠無法交彙的河流,在他心底日夜奔湧、衝撞,留下深深的溝壑。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那氣息沉重而悠長,仿佛要將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強行壓下。再睜開眼時,所有的疲憊與柔軟已被深深掩藏,目光重新變得如同淬火的寒鐵,堅毅、專注、銳不可當。他的視線,越過窗外絢爛的晚霞,投向了辦公室牆壁上那幅巨大的中國地圖,精準地鎖定在那片遼闊而複雜的西部疆域上。那裡,此刻正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無數個家庭渴望安寧——那裡,有更多需要他像守護母親一樣,去守護的土地和人民。
這一刻,京城高樓窗外的璀璨夕陽,與千裡之外中原老屋門檻上流淌的溫煦秋陽,仿佛被一縷無形的、堅韌的絲線悄然連接。一邊是重若千鈞的家國天下,一邊是庭院深深的骨肉牽絆。這縷穿越時空的光線,無聲地映照著同一個民族血脈深處,那亙古不變的堅韌與守望。
喀什噶爾老城,喧囂的巴紮集市)深處,一間門臉不大的乾果鋪子,此刻正散發著令人愉悅的甜蜜氣息。張愛國的“西域珍果”鋪子,此刻熱鬨非凡。店門口懸掛著成串的枸杞,紅豔豔如同燃燒的火焰;金黃的杏乾飽滿誘人,在陽光下閃著蜜糖般的光澤;飽滿的核桃堆成小山,散發著堅果特有的油香;碧綠晶瑩的葡萄乾如同翡翠珠簾,層層疊疊。鋪子裡更是琳琅滿目:無花果乾、巴旦木、杏仁、紅棗、黑加侖…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果脯蜜餞混合在一起的、濃鬱得化不開的甜香,光是聞著就讓人口舌生津。
張愛國正操著他那口帶著魯地腔調的維吾爾語,熱情地招呼著幾位本地顧客。這時,一個穿著整潔夾克、皮膚黝黑、眼神明亮的年輕維吾爾族小夥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手裡拎著一個鼓囊囊的布袋,正是附近村莊的年輕村乾部阿迪力江。
“張大哥!亞克西姆斯孜你好)!”阿迪力江的聲音透著興奮,黝黑的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和自豪。他快步走到櫃台前,將布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上,解開袋口,捧出一大捧色澤金黃、肉質厚實的無花果乾,“快看看!今年我們村合作社的頭茬無花果乾!按您上次教的新法子,陰涼通風,慢慢晾乾的,一點沒糊!您聞聞,這甜香!您嘗嘗,這軟糯!”
張愛國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活計,拿起一塊無花果乾,湊近鼻子深深吸了口氣,濃鬱的果香直衝肺腑。他掰開一小塊放進嘴裡,仔細咀嚼著,感受著那軟糯的肉質和天然糖分帶來的、恰到好處的甘甜在舌尖化開。他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由衷的讚賞:“好!太好了阿迪力江!這品相,這味道,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貨!比去年強太多了!拉到內地大城市,準能賣上好價錢!”
阿迪力江得到肯定,笑容更加燦爛,像秋日的陽光:“張大哥,這多虧了政府給咱們合作社配的那幾台熱風循環烘乾機!省了多少人工啊!再也不怕老天爺下雨搗亂了!烘出來的果子,顏色均勻,乾濕度正好,還不容易壞!”他興奮地補充道,“還有啊,您介紹的那個電商培訓,我們村的小古麗學得可快了!現在天天抱著電腦,已經幫我們在網上賣出去好幾十單了!天南海北的都有!鄉親們看著訂單,乾勁彆提多足了!都說這政策,真是下到咱們心窩裡的‘及時雨’!”
“哈哈,好!太好了!”張愛國爽朗大笑,用力拍了拍阿迪力江的肩膀,“這就對了!路子越走越寬!這樣,阿迪力江,你帶來的這批貨,我老張全要了!價格嘛,”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比去年,我再給你提一成!怎麼樣?回頭我聯係幾個做高端特產的大客戶,爭取把你們村的無花果乾,打造成咱們喀什的‘明星產品’!打出品牌來!”
“真的?!太好了!謝謝張大哥!”阿迪力江喜出望外,激動地握住張愛國的手,連聲道謝。
張愛國笑著回握,隨即壓低聲音,語氣真誠而鄭重:“謝啥,都是兄弟!不過阿迪力江,有句話我得提醒你,也是巴哈爾書記特意交代過的。”他指了指袋子裡的無花果乾,“這收購款,一定要及時、足額地發到鄉親們手裡!讓大家夥兒實實在在地看到甜頭,摸到票子!這樣,大家的心氣兒才高,乾勁兒才足!你放心,我老張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譽’二字!絕不拖欠!”
“嗯!我懂!張大哥您放心!巴哈爾書記的話我記在心裡呢!回去我就盯著這事,保證一分不少發到大家手裡!”阿迪力江用力點頭,眼神堅定。
正午的陽光透過店鋪那扇鑲嵌著彩色玻璃的舊窗戶,投射進來,在琳琅滿目的乾果上跳躍、流淌,切割出斑斕絢麗的光影。張愛國順手從旁邊的大筐裡抓起一大把剛到的、飽滿的紙皮杏仁,不由分說地塞進阿迪力江的口袋裡:“拿著,嘗嘗新到的杏仁,香得很!”他自己也抓了一把,兩個不同民族的男人,就站在堆滿甜蜜果實的櫃台邊,一邊“嘎嘣嘎嘣”地嚼著香脆的杏仁,一邊頭碰頭地熱烈討論著包裝盒的設計怎麼更吸引人,物流路線怎麼走更省錢更快。這間小小的、彌漫著濃鬱甜蜜氣息的乾果鋪子,此刻仿佛成了一個溫暖的樞紐,將政府的惠民政策、市場的活力、農民的期盼和民族兄弟間質樸的情誼,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幅充滿生機與希望的鮮活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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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爾·艾力剛回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放在貼身口袋裡的那部加密手機就急促地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來自阿依努爾大媽。他的心微微一沉,立刻接通。
電話那頭,阿依努爾大媽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而急切:“巴哈爾江!快!快到幸福小區三號樓這邊來!艾力江和小趙家的孩子吵起來了!動靜很大!旁邊還有幾個不三不四的人在煽風點火,眼看就要動手了!弄不好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