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聞言不由眉頭微皺道“廣兒！拿地圖來！”
“諾！”
很快，田廣便將地圖拿來，田疇指著地圖問道“雲飛兄，你告訴我這泉州渠，你要修建在何處？”
魏武指著地圖答道“從這裡到這裡！這河道路線是我和典農中郎將任峻一同商議得出來的，他負責平虜渠，我負責泉州渠。此事也得到曹司空的支持！”
田疇神情嚴肅道“曹司空可願意討伐烏桓？”
魏武目光堅定道“那是當然，司空讓我等修建這河道，就是為了日後討伐烏桓方便運糧！”
田疇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魏武見狀滿臉疑惑“子泰兄為何大笑？”
田疇目光深邃緩緩問道“修建河道如此規劃，意思就是想從冀州運糧。但這幽州數郡向來盛產糧食，討伐烏桓直接從幽州運糧豈不方便？為何要從冀州來運？多此一舉？”
魏武一聽這話不由滿臉疑惑地看向地圖對啊，這是為什麼？直接從幽州運不就得了？難道這修渠是幌子？
魏武緩緩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修渠隻是幌子，司空根本不想修？”
田疇連連搖頭道“雲飛，你沒有理解。以如今局勢這三袁和高乾必被司空所滅，到時候你想想，如果要討伐烏桓那麼當用什麼名頭最合情合理？
那便是討伐逆賊，如何讓他們成為逆賊？就是放袁氏之人逃亡烏桓！到時候，司空必定以其藏秘逆賊之名義，出兵討伐！所以這修渠，就是為了麻痹袁熙，就如同圍城之戰，網開一麵的道理一樣。放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逃出去，讓他們成為日後開戰的借口！”
魏武眉頭緊鎖道“這麼說來，司空之意是想讓我放了他們去烏桓。”
“沒錯，將軍返回幽州，這袁熙必定膽怯！如果你什麼都不做，那麼袁熙必定懷疑，必須要做大事才能消除那袁熙的戒備，從而讓他們不會因為恐懼而提前聯絡烏桓，向烏桓求助！如果此時袁熙聯合烏桓大軍南下，那太恐怖了！”
“嗯，確實，給他們一條活路，這樣也不會魚死網破！”
“所以，雲飛兄如果要修建泉州渠，那就大張旗鼓，向周圍郡要錢要糧要人！如今這幽州各郡一直在找一個為朝廷出力的機會！他們必定配合！”
魏武一聽他說出破解之法，滿麵笑容道“哎呀，子泰兄可謂一語解千愁啊！既然這修河的問題已經解決，那麼這河套四郡？”
田疇神情嚴肅道“雲飛，你想重振河套四郡是為了防止高乾和鮮卑聯合吧？”
魏武聞言快步來到田疇身旁坐下，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啊，這一來是防止高乾和鮮卑聯合。這第二，我確實想重振這河套四郡！這四個地方水草豐美，土地肥沃，而且北麵是陰山礦產發達，不應如此荒廢！”
田疇緩緩說道“防止高乾和鮮卑聯合其實也簡單，將軍長子已經和鮮卑大汗重孫女訂婚了，到時候婚一結，這高乾的使者敢過去，鮮卑大汗拓跋鄰能直接把他砍了，給你送過來！
這拓跋鄰定然知道比起和高乾聯合，和你聯合利益最大。他是帶領草原數百部落的首領，斷然不會做出什麼愚昧的事情！但雲飛兄，你聽我一句勸，不要重建這河套地區！如果你重建了那裡，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魏武一聽這話不由眉頭緊鎖地問道“子泰兄，你這是什麼意思？何來性命之憂？如果你說這袁氏之人會殺我，我可以告訴你，我來幽州的路上已經遇到過刺客了！我可不會怕這些刺客之流！”
田疇搖了搖頭道“我說的不是袁氏之人，我說的是陛下！陛下定會忌憚，到時候恐怕這朝堂之上，會有人陷害你啊！《黃石》書中有言臣下與君主權力一樣，國家就會滅亡。統率外麵軍隊的人，不宜參預內政。
如果這河套四郡真像你所期望那樣，一片繁榮。你手握兵權，長子又與遊牧部落聯姻。但凡有人在陛下耳邊說你意圖謀反，無論你有沒有做，陛下便已在心中認定此事了！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朝堂之上，功高震主，往往招致猜忌，小人趁機構陷，英雄末路，莫過於此。今你欲重振河套四郡，雖是為國為民之大計，但此舉亦將使你聲望日隆，權勢愈重。朝堂之上，不乏見風使舵、嫉賢妒能之輩。
他們或許不會直接與你為敵，卻會在背後編織罪名，挑撥離間，到那時，即便是再堅實的戰功，再忠誠的誓言，也難以抵擋悠悠眾口，萬箭齊發。”
說到這裡，田疇的聲音更加低沉而沉重“故我言性命之憂，非指眼前之敵，實乃背後朝堂之上，那些看不見摸不著，卻能置人於死地的‘暗箭’。雲飛兄，你當三思而後行，勿讓一腔熱血，反成了他人手中之箭靶。”
魏武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凝重，片刻後他緩緩道“子泰兄，我豈能不知其中利害？然則，我輩生於亂世，豈能因個人安危而置國家大義於不顧？河套平原，北接大漠，南望中原，乃是我華夏之北疆屏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長子雖然與鮮卑聯姻，難道就代表鮮卑再也不會入侵中原？這數十年或許平安無事，但百年後呢？若河套四郡荒蕪，胡馬便可長驅直入，中原百姓將再無寧日。
反之，若此地得以重振，不僅可保我邊疆安寧，更可成為農耕與遊牧文化交融之地，促進民族和諧，增強國力。此乃千秋偉業，非為一己之私，而是為萬民謀福祉，為後世子孫奠定基業。
至於朝堂之上的暗流湧動，我亦非全然不知。小人或許能在朝堂之上，憑借讒言一時蒙蔽聖聽，然而，他們卻無法蒙蔽天下所有人的眼睛。人間正道是滄桑！後世之人定會為我證明一切！百姓早已厭煩戰亂，戰亂到了極點必然趨於和平！
若我的努力能換來河套四郡的繁榮，換來邊疆的穩固，換來百年和平，那麼，即便將來我身陷囹圄，乃至犧牲性命，又有何憾？”
田疇聽聞魏武此番慷慨陳詞，眼中閃爍著敬佩的目光。他緩緩起身來到魏武麵前，跪地行禮道“魏將軍所言，在下敬仰萬分！願傾儘所能，為將軍出謀劃策，共赴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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