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怎麼輸了?本王是贏了。”
棋童剛正不阿道“殿下真的輸了。”
李璟氣得躺在地席上蹬腿撒潑耍賴。
“我不管!這頓飯老九你得請!自從你住進來,我府上的銀子就不夠花了,哪兒還有餘糧請客。”
這個弟弟太雞賊了,守陵二十年,誰教他的棋藝?以為他是廢物一個,哪成想深藏不露。
李策神情黯然走進去,把人參丟給他。
“拿去典賣,去請客吧。”
他說完同李璟一樣躺下去。隻是李璟躺得肆意,李策躺得像是失去力氣,一動也不動。
“這麼大的人參!”李璟眼睛閃亮起身,小心翼翼捧著,“葉小娘子給的?你小子,好福氣啊!”
李策沒有接腔,他翻過身去,聽到李璟快要走出屋門,忽然又喚他。
“你回來。”李策丟出去一包銀子,“人參留下。”
李璟不想歸還人參,嘟囔道“怎麼又舍不得了?摳門!”
“給我。”李策伸出手,清冷的表情,像是已跟李璟形同陌路。
李璟氣得三兩步走過去,把人參塞進他懷裡,氣急敗壞道“抱住吧抱住吧,隻當抱著個媳婦。”
他說完撿起銀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策呆呆地看著屋頂,半晌沒有說話。
人參才不能當媳婦。
能成精做人媳婦的,隻有陀螺。
他想不明白,怎麼葉嬌就這麼離開,怎麼自己這麼煎熬。
像骨頭被人抽出去,隻留下撐不起身子的皮肉;像山火蔓延,天地之間被燒得寸草不生;時間過得很慢,慢得像他躺在棺木裡。
李策一直躺著,躺到日影西斜,躺到屋內的光線越來越暗,他忽然坐起身子。
戰戰兢兢的隨從正在布置晚膳,差點被他嚇掉碗。
“青峰!”李策喚隨從道,“我想起來為什麼了!”
有些呆呆的隨從轉身,手拿筷子,以為王爺乍喜又悲昏了頭。
“想起什麼了?”
“我喜歡她,我是喜歡上她了啊。”李策重新倒在地席上,臉上的笑容開心又苦澀,“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麼難受。”
李璟請客,名帖送出去十三份,每個兄弟都有,但是準時來的,隻不過六七人而已。
二皇子晉王殿下已經離京前去守靈,自然是不能來了。
李策在家抱著人參挺屍,也不出席。
四皇子剛剛封王便抱病不出,也沒有來。
還有幾個差仆人過來告假,拿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李璟倒樂得人少省飯錢,但他此次設宴餞行的主角肅王李瓏沒有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尷尬地笑笑,舉起酒杯道“肅王兄想必心情不好,害怕見到我們,忍不住大哭一場。那咱們就對著他的王府敬一杯酒,祝他就藩愉快。”
幾位皇子稀疏地笑笑,就這麼喝下第一杯酒。
同樣都是皇子,他們心裡很清楚,肅王這是被皇帝趕出去了。
剛剛封了齊王的三皇子正春風得意,他慢慢飲酒道“不來也好,省得咱們兄弟們沾了晦氣。”
幾位皇子搖搖頭,不敢接話,也不敢大口喝酒。
他們怕喝多了出醜,也怕失言。
李璟倒是不樂意了“哪兒來的晦氣?我請客,沒晦氣。肅王就算去了南地,也是咱們的兄長。”
三皇子長著一雙吊梢眼,此時揚起眉毛看看李璟,說話陰陽怪氣,愈發讓人覺得欠揍。
“王弟自然不怕晦氣,都敢把‘活死人’請回家,還有什麼可怕的?我看你得小心,萬一他死在你家裡,可就更晦氣了。”
活死人,說的是李策。
李策身體不好,皮膚很白,常常被人這麼譏諷。
若是以前,李璟也會附和幾句,並且尋一尋他的泰山石。
但是今日,他猛然起身,厲聲道“你說什麼呢?有病吧?”
齊王也惱了。
雖然李璟是嫡子,但齊王已經在朝中做事多年,手裡有些實權,不太把李璟放在眼裡。此時當著兄弟們的麵被罵,忍不住跟著起身,喝道“你要忤逆兄長嗎?”
“你算什麼兄長?”
李璟伸手掏出泰山石,就朝齊王砸過去。
這東西擋災可以,砸人應該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