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庚說著蹲在野狼身邊,野狼要逃跑,卻無法站立。他把那些掉落的腸子塞回野狼體內,看了看,腸子沒有斷,興許能活。
葉長庚不擅長針線,隻是把狼皮對在一起,粗糙地縫合好,灑上金瘡藥,歎了口氣。
“救它乾什麼?”部下麵露不解。
“原是我獵狼觸怒了它們,”葉長庚道,“到底是條命。如果不管,它會活著看自己被野物啃食。”
肚腹剖開暫時不會死去,但禿鷲或者豺狗很快就會來。
部下扶起葉長庚道“快回去吧,將軍的傷口也耽誤不得。”
好在營地損壞不大,抵擋及時,有幾名士兵受傷,傷得還沒有葉長庚重。
吐蕃使團親自迎接葉長庚,見他安然返回,便雙手舉向天空,大聲說著吐蕃話,為葉長庚祈福。
葉長庚對他們點頭,使團散開,露出正中站著的吐蕃公主。
她穿一件藍色的偏領大襟裙,頭戴金絲緞狐狸帽,胸前掛著一個金項圈,上麵綴滿五彩寶石。麵紗擋住了她的臉頰,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丹鳳眼。
她會說漢話。
“葉將軍,你受傷了。”
雖然看不到她的麵容,但卻能從那雙眼睛裡,感覺到關心和擔憂。
軍中大夫拎著藥箱跑過來,葉長庚對吐蕃公主簡單施禮,便向營帳走去。
沒想到大夫剛剛拆開粗糙包紮的傷口,吐蕃公主就到了。
“我來吧。”她手裡拿著一瓶藥水,對大夫道,“狼牙有毒,隻是止血包紮,很快會發熱生病的。”
葉長庚站起身,推辭道“承蒙殿下關心,怎麼能勞動您親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夫就識趣地溜出去。
吐蕃公主對葉長庚笑笑,柔聲道“奴家一路有將軍保護,才能安然無恙。我們那裡不像漢人有這麼多規矩,為您治傷,是奴家的本分。”
她說著話,手指已經碰到葉長庚的胳膊。
因為個子不高,她輕輕地踮著腳道“請將軍坐下。”
葉長庚有些彆扭地坐下去,吐蕃公主彎下腰,把藥水倒在葉長庚傷口上。一股涼意在傷口邊緣散開,葉長庚以為已經結束,正要說話,吐蕃公主的手指已經碰到他的肌膚。
她細長柔嫩的手指輕輕聚攏,擠出傷口內的血水,連擠三次,又用藥水衝洗三次。
或許是彎腰太久不太舒服,她竟然緩緩跪下來,身子貼著葉長庚,似乎是無意,又用儘了風情。
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跪在他身邊,潔白的麵紗時不時拂動他的胳膊,細長的丹鳳眼滿含情誼,細致入微為他治傷。
葉長庚臉頰通紅扭過頭去,一直到吐蕃公主輕輕說了聲“好了。”
葉長庚轉過頭,竟然見她掀開麵紗,正對著傷口上多餘的金瘡藥吹了一下。
藥粉散開,葉長庚的眼神也失神地散開。
他沒敢注意公主長得怎麼樣,隻覺得渾身滾燙。
“請將軍好好養傷,”吐蕃公主柔聲道,“對了,將軍還不知道奴家的名字吧。格桑梅朵,煩請將軍記得。”
她已經重新戴好麵紗,除了那雙迷人的眼睛,看不出什麼表情。
但她的聲音,又羞怯,又自然,有一種迷人的矛盾感。
“末將記住了。”
葉長庚木木地回答,感覺自己像站在雲彩上,稍不留神就可能跌落下去。
雖然在朱雀大道拒絕了李策,但葉嬌還是給哥哥寫了一封信。
內容很簡短。
不要從甘州經過,切記。
把信交給最快的驛站,葉嬌騎著馬兒在街上溜達。慢慢地,走到了公主府外麵。
她想起吊唁那日,自己同李策眉來眼去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就似乎有些不對。但葉嬌粗心,隻覺得是場合原因。
葉嬌對著公主府的門,歎了口氣。
正要離開,裡麵忽然走出來一個身穿孝衣的門房。
“是葉武侯長嗎?”那門房恭身道,“我們小姐想請您一敘。”
長公主的女兒舒文如今正在孝期,是不能出門的。
要見人,隻能請人到府上來。但這裡不久前才辦過喪事,不是關係特彆親密的,輕易也不會登門。
葉嬌懷疑自己在人家門口晃蕩太久了,才惹得舒文以為她有事要辦。
把馬繩丟給門房,葉嬌在丫頭的引路下,見到舒文。
她倒不是為了敘話,是為了讓葉嬌幫忙送東西。
給嚴從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