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嬌任他折騰,緊趕慢趕吃完飯,拿帕子擦乾淨唇角,起身道“你們慢慢吃。”
“你去忙什麼?”李策緊跟葉嬌起身。
“盤查啊,”葉嬌語帶嘲諷道,“楚王殿下是第一天進城嗎?這來往商旅,都要查一查帶著什麼東西。像弓弩、火藥之類的違禁品,是禁止帶入城池的。”她說完抱怨道,“也不知道白羨魚死哪兒去了,今日我得親自守著了。”
李策有些心虛道“那個……要不然,本王幫武侯長查一查吧?”
真懷念她喚自己思思的時光啊。
李策被這一聲聲“楚王殿下”逼得隻能喊她的官稱。
葉嬌已經走出小廡房,眉心微蹙看著李策,有些好奇道“昨日我說的話,楚王都忘了嗎?”
她明明說過不想搭理他,讓他離自己遠點,怎麼今日一大早跑過來,差點就跳到她臉上了。
“記得,”李策的目光有些寵溺,“你說你不生氣了。”
葉嬌頓時氣結。
隻記住了半句話嗎?
城門已經打開,武侯們有條不紊地盤查進城百姓或者商旅、使臣,乃至外邦遊人。
葉嬌不能再耽擱,隻好朝著通行牛馬的側門道“那就勞煩楚王殿下,去檢查牛馬吧!”
嚴從錚此時走出來,也說自己可以幫忙。
“好,”葉嬌往牛馬道旁邊一指道,“過車的城門,就勞煩嚴副統領了。”
把他們全都打發走,葉嬌終於耳根清淨了些。
她走去最正中的城門,一麵監督武侯盤查,偶爾也看李策一眼。
他做事好認真。
每匹馬的褡褳都打開,仔細看看。見到不認識的兵刃,也檢查一番。一群羊堵住城門,他還幫忙驅趕。有位老嫗紮口袋的繩子鬆了,從裡麵跑出兩隻母雞,李策著急忙慌去抓雞,一腳踩在牛糞上。
葉嬌忍不住大笑出聲,見李策看過來,又連忙換上冷漠的表情。
但是……真的很好笑哎。
她彆過頭去,憋得肩膀微微聳動,再回頭時,見李策正在盤查一對抱著孩子的夫婦。
不知他說了什麼,那男人麵紅耳赤地指著主城門,大聲說話,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葉嬌連忙走過去。
抱孩子的女人見到葉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我知道你是武侯長,知道我們得從主城門下過,但那裡人太多,排隊太久,孩子等不及啊。”
女人三十來歲,頭上裹著藍色的粗布,衣衫單薄,懷裡的孩子看起來不足一歲,皮膚光滑、緊閉雙眼,隻有鼻孔呼出的淡淡氣息,能看出是活著的。
“你起來,”葉嬌把她扶起來,關切道,“孩子怎麼了?”
“凍到了!”女人道,“孩子半夜癔症,跑到屋外凍到了,得趕緊出城看大夫。”
“出城?”葉嬌有些疑惑。
“是,”女人道,“城外有個專治凍傷的。”
葉嬌揚手就要放行,李策卻攔住了他們。
“你說這是你們的孩子,”李策道,“不妨說出一處孩子的特征,比如身上可有胎記,出了幾顆牙齒,有沒有長痣。”
“說這些乾嘛?”男人頓時惱了,“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你再耽誤下去,孩子就要病死了!”
這句話讓葉嬌也開始懷疑。
沒有人會說自己的孩子要病死了,這是詛咒。
“給我,”她伸出手道,“讓我看看孩子。”
女人猶豫著,卻把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男人大聲抱怨,扯著女人,就要偷偷溜走。
葉嬌抬手就抓住孩子的繈褓,女人猝不及防間鬆手,李策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接到從繈褓中滾落的孩子。
這孩子赫然穿著整齊的寢衣,看做工布料,都比那一對男女好上很多。
這不是他們的孩子。
抱孩子的男女已經扭頭向城外跑去,葉嬌揮手,嚴從錚立刻帶武侯撲去,把那對男女擒拿。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他們的孩子?”葉嬌問道。
李策緩緩起身,解下大氅包裹嬰孩,目光深深看著葉嬌。
“你走近些,”他壞壞道,“走近些,我才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