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坐在皇帝對麵,沒有更衣,神色也已經平靜如常。
“還沒有查出是什麼毒嗎?”她問道。
皇帝看一眼皇後,又看向外殿。
宮婢掀開帳幔,白泛兮穩步上前,跪稟道“稟告聖上,微臣已查明,此毒是催情藥物,趙王殿下暫無性命之憂。”
皇帝微微頷首,白泛兮起身離去,再去查彆的。
“催情藥物?”皇後厲聲道,“宮禁森嚴,怎會有如此汙穢之物?是誰下毒?是誰負責今日宮宴?”
負責宮宴的有很多人。
禮部、尚食局、內侍省,若細究下去,招待臣子和宗親的是康王,而主管女眷飲食的,是太子妃和楚王妃。
皇帝任由皇後說了許多,神情冷淡道“皇後稍安勿躁,看看白統領還會查出什麼。”
白泛兮很快便回來了,他回稟道“毒藥藏在酒水中,酒是專供女眷飲用的葡萄酒。這種酒隻開了兩壺,一壺在趙王殿下桌案上,還有一壺……”
“還有一壺在哪裡?”皇後急急問。
白泛兮猶豫著,抬頭回答“另有一壺已經找到,在楚王妃桌案上。”
“楚王妃……”
皇後站起身,似有些不敢相信。因為情緒激動,有些搖晃。
她抬手怒指白泛兮,問道“沒有查錯?”
“沒有,”白泛兮道,“那壺酒剛剛開封,隻喝了半盞,楚王妃便抬步離席。宮婢說,楚王妃去尋找趙王,甚至支開了貼身婢女。事關女眷,微臣不敢輕易傳喚。”
“楚王妃,楚王妃……”皇後重複著這幾個字,神情震驚憤怒,又羞恥煎熬,她切齒道,“去找趙王?她吃了那種臟東西,去找趙王?楚王才走了幾日,她就熬不住了嗎?”
層層屏風阻擋,皇後的聲音還是傳往殿外。
杜瀟然稍稍放心。
是了,就是這樣。
楚王妃負責女眷酒水,隻有她和趙王飲了催情酒,這便不是投毒,而是她誘使趙王喝下,意欲親近。
這才是她們謀劃的本意。
恐怕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想到。但今日的事,總覺得不會簡簡單單定罪。
果然,皇後的聲音傳出的一瞬間,有人快步衝進內殿,打斷了皇後的話。
“不是!”那人的聲音像是在吼,“絕不是楚王妃!這事兒跟楚王妃沒有關係!”
是趙王李璟。
李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中毒了,萬般煎熬、險些有損皇室尊嚴之下,不得不告訴父皇。
原以為父皇會查明真相,為他出氣,卻沒想到竟然查到葉嬌頭上。
她明明跟自己一樣,是受害者。
如果她也中了毒,那她在哪裡?
李璟幾乎要去捂住皇後的嘴,但他本能地還是跪在皇帝麵前,壓低聲音嘶吼,乞求皇帝明辨是非。
“父皇您信兒臣,”李璟心如火焚,賭咒道,“絕不是楚王妃。若是她,兒臣情願被天打雷劈。”
“不是她,那又是誰?”皇後質問道。
李璟抬頭看著自己的母後。
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母後對他的管束一直都很鬆散。就算惹了事,也是二哥受罰。
母後教養二哥,是在教養大明宮未來的主人。
母後隻希望他不出大錯,安穩長大。
她常常笑著,詢問他是否吃飽穿暖,滿足他的所有願望。
李璟記得自己得到過寵愛,所以即便他知道是皇後讓他吃了十年的苦藥,不讓他生養,他也隻是心痛,從未怨恨。
可為何母後像變了一個人呢?
她看著自己的目光,為何像看著敵人?
李璟的心痛如刀割,刹那間如墜深淵。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不是楚王妃,也不是彆的什麼人,是我,是兒臣逛慣了花街柳巷,隨身帶著這個。今日酒後誤服,太難受,才躲進缸裡,向父皇求救。”
皇後抬手便扇了李璟一個耳光。
“胡言亂語!”她罵道,“那你如何解釋楚王妃的酒中也有此物?”
李璟怔了怔。
他的臉上火辣辣的。
是啊,如何解釋?
他是絕不會勾引弟媳的,他寧願閹割自己,也絕不會碰小九的女人。
所以那毒也不可能是自己放的。
怎麼辦,怎麼辦……
李璟像走入一個找不到出口的迷宮,急得滿頭大汗。
他抬頭向皇帝求救。皇帝看起來並未動怒,一雙眼睛沉默得讓人心神慌亂。
正此時,高福緩步走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女子。
紅衣灼目,麵色冷靜。
“父皇,”葉嬌跪地道,“兒臣自己來解釋,發生了什麼事吧。”
……
注今晚加更,很晚還有一章,大家明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