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還在北地,太子已大權在握。
生殺予奪,都是太子一個人說了算。
如此性命攸關,小九的母妃卻隻是守在父皇床前,試圖弄懂醫案嗎?
知道你們母族無人,但是最少也要趁管理後宮的機會,埋一些眼線,做一些籌劃啊。
賢妃輕輕合上醫案,用剪刀修剪燭心。
她的動作很溫柔,雖然臉龐已不如年輕時美貌,卻自有一種從容優雅的風範。
“我知道,”賢妃柔聲說話,燭光一瞬間亮起,她清麗的麵容也亮了幾分,“他會回來的,”賢妃充滿希望道,“隻要聖上蘇醒,小九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她在這裡嚴防死守,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的關鍵嗎?
父皇如果駕崩,太子便順理成章即位了。
李璟怔怔地看著昏睡中皇帝的臉,血液似乎在五臟六腑間快速穿過,一瞬間衝入頭頂。
“我今晚不走了。”
他站起身,給自己搬來一個凳子。
既然如此,他也來守著。
他沒彆的本事,但是他能守在這裡,一動不動。
守著父皇,等弟弟回家。
“聽說聖上出事了?”
雍州崔氏彆院裡,崔錦兒快步邁入正堂,詢問父親,卻乍然見到屋內有一個陌生麵孔。
他年過七旬卻目光囧囧、精神健旺。皮膚白淨皺紋很少,蓄著精心修剪過的胡須,端坐在主位,喝一盞白水,凝神想著什麼,見崔錦兒進屋,略抬了抬眼。
“錦兒,”崔錦兒的父親崔頤連忙起身道,“快來拜見你叔祖父。”
崔錦兒想了想,這才認出來人。
“帝師大人。”她恭敬施禮。
帝師崔頌卻像沒看見她,也不搭理,更未開口,反而抬頭自言自語道“那個小年輕回來了,他不是能掐會算嗎?到底死不死啊?”
崔錦兒並不生氣。
她這個叔祖父被尊為帝師,但脾氣實在古怪得很。他不是故意給人難堪,而是從不循規蹈矩。
崔錦兒對他來說,是個不需要搭理的小孩子。
不過,他口中的小年輕是誰?
崔錦兒湊上去,笑眯眯道“叔祖,哪個人能掐會算啊?孫女就認識一個叫王遷山的,很不錯。”
“王遷山是誰?”崔頌搖頭道,“我說的是楚王的嶽父,葉羲。”
崔錦兒張了張嘴。
葉羲都五十了吧?小年輕?
罷了,的確是比叔祖小很多。
“算誰死不死啊?”她繼續追問。
崔頌看看窗外,突然小心謹慎起來,用手指沾了一點白水,在桌案上畫了一條龍。
崔錦兒仔細辨認,問道“誰屬蛇?”
話音未落,崔頤便示意崔錦兒噤聲,正色道“聖上重病,太子理政,趙王侍疾,暫時回不來了。這裡還有彆的事要商議,你先回去吧。”
崔錦兒卻磨磨蹭蹭不肯走。
崔頌並不驅趕她。想了想,鄭重下命令。
“六皇子也算誠心實意,咱們明麵上,就算了吧。皇帝禁足皇後,也算給了交代。太子呢,目前為止,還算兄友弟恭。”
一旦想明白,崔頌臉上便沒有那種神遊般的迷糊,反而清醒透徹。
“明麵上如此,暗地裡呢?”崔頤仰頭問。
崔頌站起身。
他很高大,長手長腳,崔錦兒小時候常常懷疑他的頭會撞到屋頂上。
“暗地裡……”崔頌看向崔錦兒,問道,“趙王妃,你想當皇後嗎?”
崔錦兒腿腳一軟,差點摔倒。
“能當嗎?”片刻的驚愕後,她扶著肚子穩定心神。
崔頌笑著走過來,不顧崔錦兒已經二十多歲,還像小時候那樣,抬手去揉她的頭。
發現她頭上有許多珠翠,隻得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傻孩子,這得指望趙王爭氣。”
“那還是算了吧,”崔錦兒扶著門框,“爭氣?我看蒸饅頭比較簡單。讓他當皇帝,他不會睡著覺的。”
“我可以教他。”崔頌很誠懇,問道,“他幾歲了?來得及吧?”
似乎……不太來得及了。
崔頌哈哈大笑,邁過門欄離開,留下崔錦兒和崔頤麵麵相覷。
“什麼意思?”崔錦兒問。
“不知道,”崔頤猜測著,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不能指望你叔祖父了,他年紀大了,這裡可能不行了。”
崔頌仍在自言自語。
“寫信給我,也會寫信給楚王吧?”
“哈,估計要被氣死了。”
……
注當初給崔頌定名字的時候,是要讓他和崔頤同輩,所以用了同樣的偏旁,結果忽略了年齡問題如果崔頌是崔頤的兄長,崔錦兒就不是長房嫡女了。但是崔頌是皇帝的老師,又必須六七十歲以上。搞來搞去,這成了bug,望見諒。以後修文的時候,我會把字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