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監牢擁擠不堪。
崔玉路抓了好些人坐牢,幾乎把京杭運河東西段漕運衙門官員抓光了。
京城百姓笑話崔玉路。
說他黑無常轉世,在幫地獄完成抓人目標。至於為什麼是黑無常而不是白無常,可能跟膚色有關。
大理寺監牢勉強把男女囚犯分開,即便如此,也會有女囚犯旁邊牢房住著男囚的不方便。
好在,葉柔發現她的牢房是單人的。
隔壁坐牢的男人,也有些麵熟。
“劉府尹。”葉柔對劉硯施禮。
劉硯審案多年,記憶力很好。他立刻認出葉柔,驚訝道“難不成這陣子關進來的人,都跟安國公府有關?”
這可不是好事。
這說明,他以前的小武候長被人欺負了。
豈有此理!
葉柔看著眼睛通紅的劉硯,沮喪地笑笑,道“也不知怎麼的,就查到安國公府了。大人彆慌,會沒事的。”
劉大人看起來一點都不慌。
葉柔隻看了一眼,便發現他的牢房裡有床、有爐、有茶,甚至還有筆墨紙硯和一麵小屏風。
她覺得,如果朝廷不是把劉硯的俸祿停了,那他就是來這裡辦公的吧?
劉硯不等葉柔詢問,便主動把他的東西拿出來,塞給葉柔。
牢房的空隙不算寬,他先遞過去一盞熱茶。火爐太大塞不過去,隻能隔著柵欄,緊挨葉柔放著。還有……劉硯左右看看,去搬床。
“怎麼能讓你睡地上呢?”他說著呼喚獄卒,“來人,把我的東西挪到隔壁去。”
“不用了,不用了。”葉柔拒絕道。
獄卒看了劉硯一眼,沒搭理他。
原先有楚王妃常常走動,獄卒對劉硯態度很好。如今楚王妃許久未來,牢裡又擠進這麼多人,他們能讓葉柔單獨住一間就不錯了。
還給她抬床?人家不是拒絕了嗎?
你怎麼不上天呢?
獄卒不幫忙,劉硯也無可奈何。
他安撫葉柔道“你彆急,崔寺卿那個性子,會快刀斬亂麻,把案件審問清楚的。”
葉柔點頭,道“不知大人您的案子,審了多久了?”
劉硯僵住,從桌案上拿出一張紙。
那上麵畫了許多個“正”字,顯然已經很久。
“唉,”他收回了誇獎崔玉路的話,恨恨道,“崔玉路做事如老太婆紡線——拖拖拉拉。葉大小姐在這裡耐心等等吧。”
葉柔足夠有耐心,隻是這裡的夜晚真的很冷。
沒有晚飯。她忍著餓,裹緊葉嬌的大氅,手腳冰冷,許久都難以暖熱。
她瑟縮在牆角,還是忍不住哭了。
天亮前葉柔終於睡著,便又被牢房裡的動靜吵醒。
大理寺來提審囚犯了!
好多人被押出去,他們一個個麵如土色,戰戰兢兢。
“葉柔!”有個威厲的聲音道,“你出來。”
那獄卒手裡拿著刑具,說話毫不客氣。
葉柔抱著大氅起身,覺得自己的腿腳很軟。
軟得快要走不動路。
渡口一彆,葉柔再次見到崔玉路。
他三十來歲,圓臉低顴骨,不苟言笑,眼神銳利。
差官抬來一摞賬冊,放在葉柔膝邊。
“葉柔,”確認完身份,崔玉路問,“你可知罪?”
堂上明鏡高懸,官員不怒自威,差役陣列左右,刑具發著冷光,葉柔仿佛一瞬間墜入地獄。
刹那間,她想把一切都招了,想說聽憑大人處置。
但她咬著牙,慢慢吸足一口氣,道“民女……何罪之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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