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珠是可醫治百病,生死日肉白骨,但你身上的詛咒早已深入骨髓,不屬於五界的存在,五界之物自然無法處理。縱使能維持你的性命,但那個時候被詛咒侵蝕殆儘的你,卻連魔都稱不上,隻是沒有靈智的汙穢罷了。”
“原來終究不過大夢一場,本以為是人生奇遇,結果沒成想是是他人的提線木偶而已,落得如此下場,不過是自食惡果而已”,慕容初雲眼裡的生機消散,取而代之的滿是失望。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得到了常人得不到力量,修煉之途更加便捷,也比尋常修士更加接近大道,唯一的約束隻是不得違背道義而已。”
“什麼叫作道義,是君子的舍生而取義嗎?是,我雙手染血,但我又如何做到視而不見,看著那孩子白白死去?”慕容初雲的眼睛裡通紅一片。
冰冷的鐵鏈纏在那孩子的身軀上,傷痕累累觸目驚心。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下屬會如此憎恨妖族不惜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他不明白,同為妖族為何那女妖能對自己的親骨肉下如此狠手?
八載同門的情誼原來抵不過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血濃於水的親情原來抵不過一脈傳承。
何為道?所求何?
拿起劍的那一刻,誓除暴安良,誓心向光明;可真正獲得力量之後才更加明白自身的無力,看不見的角落裡有太多哭泣和絕望,陽光無法照耀的陰暗角落裡還有著原始的弱肉強食的野蠻法則,而那些自身均力所不能及。
他繼續道“我等修行之人所求又為何?目之所及,必竭力,視而不見,我做不到。”
“身為人族,插手他族爭鬥,你萬不該,且因果自有輪回,地表自有正道,黃泉殿自會論是非功過。”
“看來,神真的是無情冰冷啊,你們難道就沒有七情六欲嗎?隻允許妖肆意欺辱弱小,卻不允許吾等插手;隻允許吾等守護自己族人,卻默許吾族之人肆意欺淩妖族,維護這種虛假的和平何來道義可言?救贖又何在?”
蘇十九啞然。
“我準備好了,請吧”,慕容初雲失望的閉上了眼。
論是非功過,論正義人性,評判不清,道不清明。
“乾涉妖族內鬥,誅殺自己同族。有因有過。”
“天降大任,我慕容初雲負也,也是,世間之有因必有果”
慕容初雲行了禮,拔劍自刎於床木製的書桌前。
斯人去,血月歸。
赤紅色不知玷汙了誰的夢。
“……”,蘇十九沉默不語。
“弱小,方為原罪,而我也隻是一個弱小的人族。”
許久,蘇十九再次開口。
“陪我去趟黃泉殿吧,我不知如何評判對錯,至少,他曾經是地表的太陽”,蘇十九第一次顯露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無奈。
無儘的曼珠沙華在黃沙漫天的海洋裡搖曳,奪目的鮮紅點綴著迷惘的枯魂,空曠的天域間萬物渺小如蟻,逝者如斯夫,大道最是無情。
長笛聲悠揚的響徹三千裡荒漠,零零碎碎的星光在不斷彙聚,那夾帶著書卷氣的男人飄忽於眼前,空洞的眼眶裡慢慢有了意識。
“謝謝”
“yer的結果隻有兩種,要麼成神,要麼化為虛無,我能力微小,隻能幫到此。”
今井裕提著結魂燈,在笛音的牽引下,慕容初雲的靈魂一路向前。
黃泉殿前。
“今日前來叨擾,有一事相求”
“十九,客氣了,說,什麼事”
“有一人,我想……”
“何人”,黃泉殿殿主戢ji瀾直接打斷了蘇十九。
“無名”,從此前塵的是是非非終究是舊夢,隻有黃泉無名鬼。
“……”
“感念殿主的恩情,在下告辭”
黃沙歸途。
“你以為抹掉他的名字和靈格,就可以瞞天過海嗎?”
“他的ai已經被剝落,詛咒除淨,況且慕容初雲已死。無名喝了孟婆的湯,忘卻前塵,因果已儘數了結。”
“地表浩渺,自有秩序。若人人都乾涉,肆意妄為,五界又會如何?神族所守護的是五界,不是那一兩人的恩怨糾葛。蘇十九,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越頤皺著眉。
蘇十九眼裡空落落的,似乎是望著格外遙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