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開看著李不琢,又看了白遊的背影一眼,皺起眉毛。
“得一至十簽者先射!”校場東側觀箭台上的射藝教習朗聲喊道。
馮開收回目光,走上第五條箭道。
李不琢也走上第八條箭道。
前方五十步、百步、兩百步外各有一排箭靶。
五十步、百步外是草垛箭靶,兩百步外是鹿皮箭靶。
射藝教習一聲令下,第一箭道上的少女深吸一口氣,從錯金獸紋箭筒裡抽出三棱白羽箭。
她右臂覆蓋著機關外骨,臉上“覷虱”麵具的黃銅外殼上齒輪與榫卯微不可查地轉動調整著她眼前弧麵水晶片的角度,百步外的靶心在她眼中緩緩放大。
十息後,她一鬆手,白羽箭倏然飛出,正中百步外的靶心。
毫不停頓,她又抽箭,射箭,行雲流水,二十息就射出了九箭,箭箭中靶。
射完這十箭,她才微微喘了口氣。
“乙中。”觀箭樓上教習寫下成績。
緊接著,二到七箭道的縣學學生也依次射箭。
有一人因緊張而有一箭脫靶,隻得了丙中,其餘五人最次乙下。
最優者是馮開,以虎力連射十箭,前六箭皆貫靶而出,後四箭齊發,列成井字,引發一陣嘩然。
虎力、剡注、白矢、井儀,隻用了十六息時間,射藝教習批下“甲中”。
單射藝一科,馮開就遠超其他人數等,就連何文運也不能與之爭鋒。畢竟何文運連冠第一,憑的是經言。
待馮開放下弓,卻遠遠看著李不琢,不少人注意到這一幕,於是李不琢開弓時,都頗為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新來的。
“多久沒開弓射箭了……”
李不琢從錯金獸紋箭筒裡抽出三棱白羽箭,搭箭,開弓,望著靶子突然出了神。
兩年前初入軍中,本來還不會射箭,那夜靖人國一支十人隊夜襲營帳,李不琢看著那頭十二尺高、小山似的犁?之屍,嚇軟了腳。
那時候,那位帶了他一月的張旗正,開一百八十斤強弓,第一箭正中那怪物腦門,第二箭把第一箭箭頭再釘進去一寸,第三箭卻偏了兩分距離,終究沒能射穿那怪物比野豬還厚的硬皮,被它衝到身邊,一口咬掉了半個身子。
臨死前他慘叫著“就差一箭!”
篤!
李不琢一晃神,掙脫回憶。
不知何時,他已射出一箭,牢牢釘在百步外的靶心,尾羽還在輕輕顫動。
“怎麼不射了?”觀箭台上教習皺眉問道。
不遠處白遊看著李不琢心不在焉的模樣,手心冒汗,快速搖著折扇,這回倒不是為了瀟灑,是真熱了。
好在這一箭中了靶心,但……比起力透箭靶的“白矢”,卻差一籌。
馮開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射箭時分神是大忌,要心靜,無心無念,全神貫注在一箭之上,才能百步穿楊。
嘣!嘣!嘣!
弦響接連響起,快得驚人,馮開陡然睜大眼睛。
李不琢接連開弓,每次拉弓,並不拉滿,速度卻快得驚人。
離弦之箭,高高越過百步外的箭靶,正中兩百步外的靶心。
接著一箭,又正中前一箭末尾。
篤!篤!篤!篤!
接連四箭,首尾相銜,生生把頭一箭箭頭釘出箭靶!
“參連!”白遊猛地扔開那把價值八銀錁子的玉竹泥金扇,臉漲得通紅。
全場鴉雀無聲。
開象力弓,十息內連射五箭,箭箭首尾相銜,射穿兩百步外鹿皮靶。
射藝教習眼神微微驚訝,又恢複古井無波的表情,提筆一揮。
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