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想了想“呃……那就讓我媽給我留盤餃子吧,彆都讓我妹吃光了。”
……
“什麼嘛,說的我跟個飯桶似的!”
電視機前,張微氣得臉都黑了,“不行,重說!這樣大家都以為我多能吃……”
方淺雪忍笑道“都播完了,還能你說重說就重說啊?”
“啊啊……太過分了!”
張微還是有點抓狂,“這下子我怎麼見人啊,肯定被人笑話……”
張守一道“又沒人認識你。”
“怎麼沒人啊,我同學都知道。”
“那又沒事。”
張守一和方淺雪都不甚在意,電視機前許多粉絲也被張揚這段與眾不同的「喊話」逗得發笑,許諾這邊自己笑得開心,連原本對她看這個不怎麼感興趣的爺爺跟爸爸也跟著笑起來,老爺子放下手裡的《天龍八部》,正了正老花鏡。
老爸許晨則嘖嘖歎道“這才是少年才子的範兒嘛,跟著說套話有什麼意思。”
采訪結束,接下來就是等春晚開始了,張守一和方淺雪剛從電視機前起身,外婆打來電話,特意跟閨女說一聲自己看到外孫了,方淺雪陪著聊了一會兒,還沒掛掉,張守一的手機也響起來,卻是老爺子打來的。
“我爺爺肯定也來說看到我哥了。”正在班級群裡麵澄清自己飯量不大、張揚汙蔑自己的張微抬起頭來,笑嘻嘻地道。
老爺子當年在那個風雲激蕩變換的時代,也曾有過一番抱負,自覺到老一無所成,又對三個兒子寄予厚望,張守仁本是有機會做出一番事業的人,卻最終淪落到那樣的下場,張守一謹慎本分,知道老爹的心思,以往偶爾想起,總覺得自己辜負了老人家一番心意,頗覺愧疚,這兩年眼看著兒子以想都想不到的速度出人頭地,現在都跑到華視春晚去了,這份心思才淡了。
此時接到老爺子電話,自然也明白是什麼緣故,對自己老子,驕傲自豪談不上,隻覺得填補了什麼空白的滿足和歡喜,接通電話,就聽老爺子在電話那頭道“那個……張揚的節目我看了。”
張守一想糾正「張揚的節目」說法不準確,怕挨罵,沒敢說,“誒,我們也剛看著呢。”
“挺好的……”
老爺子“嗯”了一聲,似乎蠻多感慨,張守一隱隱覺得老爺子情緒不大對勁,似乎想說什麼,於是靜候著,果然等了兩秒鐘,聽著老爺子似乎琢磨了一下,開口道“不過……有個事,你得提醒張揚一聲。”
“誒,我聽著呢。”
張守一聽老爺子的語氣,似乎要提什麼意見,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心裡則在飛快地想著張揚剛剛說了什麼讓老爺子不滿,隱隱意識到應該是跟兒子剛剛提起未來兒媳婦的事情有關,老爺子觀念終究跟年輕人不一樣,多半看不慣……
“張揚剛剛不是舉例嘛……”
“昂……”
“彆的都挺好,就是那兩句「有緣千裡來相會」「情人眼裡出西施」,那不是詩詞名句……”
“啊?”
“這兩句都出自北周詩人黃增的《集杭州俗語詩》[注],‘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裡出西施。有緣千裡來相會,三笑徒然當一癡’,說是詩,其實是先有俗語嘛,然後被化用到詩裡麵的,不是先寫詩後來變成俗語的,跟彆的那些不一樣,不恰當……”
“噢,噢。”
“你提醒他一樣,平時看書得認真,不能出這樣的錯誤,讓人家笑話。”
“行,行,我這就跟他說。”
“那行,你彆忘了。”
張守一本也準備再給老爺子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正要聊些彆的,那邊老爺子說完,已經利索地掛掉了電話,不過剛剛電話裡麵有聽到張宇的聲音,應該如往年一般,正在張守信家裡。
張守一放下電話,見媳婦還在跟嶽母聊天,閨女歪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吸了口氣,想了想,張微奇道“爺爺說什麼啦?”
張守一道“說你哥說錯了,「有緣千裡來相會」和「情人眼裡出西施」是先有俗語,不是詩句變成俗語的……”
“啊?”
張微瞪大眼睛,沒聽懂,張守一本想讓她給張揚發消息,見她這模樣,決定放棄,見那邊媳婦還沒掛電話,隻好自己拿手機,打開微信裡的家庭群,一根手指費勁地打字。
張微道“你發語音不就好了嗎?”
“誒,發語音你哥不方便聽……”
張守一打錯了字,隻好刪掉重打,張微看著費勁,伸手去拿他手機,“您說,我幫你打。”
張守一道“那個標點符號在哪找來著?”
“我來打我來打。”
張微把手機搶過去,張守一在旁邊指揮,好容易把意思說清了,又問“你哥現在應該沒啥事了吧?”
“有事他就不看手機唄。”
張微發送了消息,又艾特了張揚,把手機還給老爹,繼續歪在沙發上跟同學澄清自己的清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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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原為清朝詩人黃增,這裡隻能直接複製黏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