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遊戲!
沒有想象中人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洛璿趴到窗戶跟前去看時,發現多多被一截鐵絲吊在了三樓的窗戶跟前,隔著一層厚厚的地板,洛璿聽見了樓下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遲疑了片刻,洛璿還是跑到了樓下,推開三樓教室的門,看見了正對著自己的多多。
他被自己從三樓扔下來時掛在了鐵絲上,整個頸部被割開了一大半,動脈被拉開,鮮血像噴泉一樣嗞在了窗戶上,整個窗戶紅紅的一片。
當洛璿打開窗戶時,多多的身首已經分離,像兩塊石頭一樣,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砸進了洛璿的心裡,也就是那一瞬間,洛璿關於恩詩的所有記憶被劃歸到了另一個空間。
後麵發生的事情洛璿還記憶猶新,多多死去的那一刻,或許是太刺激,洛璿忘記了字恩詩發生的所有事,從那時起到現在,洛璿的記憶一直不是很穩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忘記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每一天都像是新的開始。
在這裡兩天遇見的所有人,除了蘇莫以外,都是孩子的家長。
從那件事發生以後,所有孩子的家長天天站在恩詩早教中心的門口,拉著橫幅要求聲討自己,自己也因此被拘留。
但是由於對發生的一切都失去了記憶,連測謊儀都沒辦法奈何得了,法院沒辦法定罪,加上恩詩早教中心教學樓裡麵沒有攝像頭,沒有人知道多多是怎樣摔成了那樣又怎樣掉下了樓的,天使一班的孩子們還小,話都說不清楚,也沒有民事行為能力,自然也做不了人證。
就這樣,一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卻沒辦法將自己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繩之以法。
這兩天以來一見血腥就頭痛欲裂的痛苦消弭殆儘,身體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負擔,但是找回了自己記憶的感覺卻並不快樂,真相是一種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痛苦。
蘇莫是一直反對自己用體罰的方式教育孩子的人,這些年來,她眼睜睜的看著洛璿摧殘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卻無能為力,她恨洛璿。
來麵試時見到的劉老師,她是多多的姨姨,是多多的所有親人裡唯一喜歡多多的人,她也恨洛璿。
就連剛來時碰到的和自己交班的年輕女老師,也是這裡一個孩子的家長,在洛璿的過往裡,她虐待的遠不止多多一個孩子,這裡所有的人,都在等著將自己挫骨揚灰。
這裡所有孩子的家長每天都送孩子入園離園,就是為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們每天見到自己都打招呼,她們通過真的假的各種方式種種細節來重演當日多多的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的記憶恢複過後將自己繩之以法。
她們對自己的態度有多好,內心裡就有多恨自己,洛璿每天在恩詩早教中心來來去去,看見的都是笑臉,所有的人對自己都很熱情,其實,她們都盼著洛璿死無葬身之地。
原來時間最惡毒的報複不是簡單的索命,而是要讓恨的人感受到那種進退維穀的痛苦。
洛璿已經不想再去糾結什麼邏輯,什麼過去,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邊隻有仇人,而自己該做的,要麼繼續裝下去,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記起來,要麼就隻能以命抵命。
“洛老師,洛老師你怎麼了?”
洛璿一個激靈,轉過身看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蘇莫。
“窗戶,窗戶外麵……”
洛璿已經不知道內心的恐懼究竟源自對自己所做錯事的罪惡感,還是害怕大家對自己實施最殘忍的報複,又或者隻是因為吊在自己臥室窗外的孩子恐怖的死相。
“這個孩子是自己跑到樓頂玩時不小心掉下來又被繩子掛住了脖子吊死在這裡的,你不要害怕,這不是你的錯。”蘇莫伸出手,搭在了洛璿的肩膀上“這個事情我會處理的,你今晚就睡在客廳可以嗎?”
“你不要碰我!”蘇莫的手搭在洛璿肩上,這種恐懼的感覺讓洛璿突然激動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去,一直退到臥室的門口,伸出手來指向蘇莫“是你,是你……”
就在這一刻,蘇莫一直皺著眉的表情突然鮮活起來,她笑得很猙獰,壓低了聲音看向洛璿“沒錯,是我,是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洛璿沒敢再看蘇莫的眼睛,因為她知道,自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我該想起什麼……”與其說是在問蘇莫,倒不如說洛璿是在自言自語,她掙紮著站起身,往窗戶的方向走去。
……
“砰—”
一聲悶悶的、沉重的響聲,洛璿從四樓一躍而下,重重的摔在了結實的水泥地上,麵朝上,眼睛的角度正正的看向吊在窗前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