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遊戲!
葉瑋坐在審判桌前,被明亮的燈光閃得睜不開眼。就因為自己是犯人的原因,連做筆錄都和普通人走的程序不一樣。
審問自己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不認識的警察,女警察負責審問,男警察負責記錄,鄭鋒不在場,因為受害人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榮武越獄這個案子他必須回避。
“葉瑋,現在請你詳細說明一下案發經過。”女警察一臉嚴肅的問道。
“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葉瑋很緊張,但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緊張,因為這樣比冷靜更合理“昨天晚上,鄭隊長進去排隊掛號了,剩下小鄭隊長我們三個人在柵欄那邊,然後小鄭隊長把我們拷在柵欄上……”
對於一個擅長說謊的人來說,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在謊話裡摻進很多真話,直到連自己都當真了才算成功。
“因為急診人太多了,而且很亂,鄭隊長怕我們跟著進去造成恐慌,就讓我們在外邊呆著,剛好柵欄上麵有塊篷布能擋住雨,我們就在那兒了,其實篷布破破爛爛的,根本擋不住什麼,然後我們仨就在那兒聊起來,榮武說想吃他娘炕的南瓜餅,裡麵放了雞蛋、牛奶、南瓜、黃油……”
“咳,說重點。”女警察輕咳一聲,皺著眉頭表示不滿。
“噢噢,重點……”葉瑋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道“然後左等右等鄭隊長都不來,那麼長時間我們就一直聊天,就跟平常在監獄裡一樣,也沒什麼不一樣,也不知道榮武怎麼就把手銬解下來了,突然就跑了,跟著小鄭隊長就追出去了……”
其實葉瑋多數說的是實話,隻是節省了很多對自己不利的信息,之前搞傳銷的時候也是一樣,最要懂得語言的藝術,多年來的曆練讓他知道怎樣說謊能更加讓人信服,包括微表情和肢體語言也得注意,絕不能在這些專業的刑警跟前露出破綻。
“小鄭隊長一跑出去我就喊,喊來人啊來人啊,犯人跑啦!可能是當時太晚了,急診裡麵的人就算聽見了估計也急著辦自己的事兒,我也不知道我叫了多久才有人出來……”
“然後呢?”看到葉瑋說著說著停下了,女警官繼續問道。
“然後,然後就有很多人出來了,鄭隊長看見小鄭隊長和榮武都不見了,就讓圍觀的人看住我,自己出去追了……那些人對我指指點點,特彆吵,或許是過敏的緣故,頭暈暈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莫名其妙被帶回來了……”
講這段話時葉瑋說的是實打實的真話,看到從自己這裡好像問不出什麼東西,坐在自己對麵的兩個警察有些頭疼,榮武跑了,小鄭隊長死了,上頭要知道下麵對這些束手無策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為了顯得自己的無辜,葉瑋故意裝傻,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我們就在醫院門口啊,應該有監控的,你們可以調監控來看看人跑去哪兒了!”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仿佛根本沒有聽見葉瑋說的話,繼續問“你最好老實一點,監控我們正在調取,也在尋找目擊證人,小鄭隊長正在醫院搶救,等到他醒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我們把你叫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對榮武越獄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
“警官,天地良心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跑了的時候我都懵了!”葉瑋表麵裝的浮誇,其實內心裡都快笑出來了,當時自己打小鄭隊長是確認了他當場死亡了,也看過自己走過的那條路並沒有攝像頭,至於目擊證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以後就更不可能出現了。
從六年前自己被抓來審訊的時候葉瑋就知道,這些警察就會搞心理戰術,明明什麼證據都沒有卻偏偏裝出一副我們什麼都知道就等你承認的樣子,再狠點有同夥的搞個囚徒困境,當年自己就是傻才會承認,白白被判了這麼多年。
“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有一個疑問。”女警察眼睛眯了起來,看向葉瑋“如果資料沒錯的話,你進來應該有五六年了吧,這五六年裡,沒有任何記載你因為過敏的症狀外出就醫的,我說的對嗎?”
“對,沒有……”葉瑋點了點頭,突然打了個寒顫,因為榮武越獄的事情,自己甚至沒能好好治療,隻吃了些抗過敏的藥物就回來了,現在症狀置隻緩解了一點點,渾身的紅疹還沒有消下去。
“是啊,五六年你都沒有過過敏,這麼久以來你接觸桃子的機會也不少,那為什麼今天你就過敏成這樣了呢?”
雖然對策都已經想好了,但這些警察也不是傻子,一個二個都是有備而來,這樣問問題問得葉瑋很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回答。
“其實,我從小就知道我對桃子過敏。”葉瑋做出了一副特彆忸怩的樣子來“在我的印象裡我就沒有吃過桃子,從小我媽就跟我說我桃子過敏不能吃,所以我也一直儘量避免碰到桃子……”
“然後昨天晚飯過後每個人發了個水蜜桃,我還是想著不吃,就給了榮武,榮武是知道我對桃子過敏的……”葉瑋不在乎,榮武已經跑了,自己把問題都推到他身上,抓不回來也沒有人對質,抓回來了他橫豎一死,也不至於拉自己墊背。
“榮武說我可憐,桃子是個好東西可惜無福消受,他還問我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我說是,他說要不試試唄,說不定不過敏呢,然後我實在是嘴饞,就吃了兩口,誰知道……”
“唉……”葉瑋歎了口氣低下了頭,手肘架在椅子扶手上,兩隻手抱住了頭以表示自己的後悔“我真沒想到,他是存了這個心了。”
“照你這麼說,榮武對雞蛋過敏你也是知情的了?”看到葉瑋點頭,女警官繼續問道“那平時發給榮武的雞蛋,他不吃,是不是也都給你了?”
葉瑋繼續點頭,女警官一口氣問了下去“那晚餐有雞蛋,榮武卻沒有給你吃,你就沒有起疑心嗎?”
“嗨,這有啥可懷疑的。”葉瑋抬起頭,又露出了一副釋然的表情“他也不是每次都給我呀,有時候也給彆人,這次沒給我誰能想到他就自己給吃了……”
葉瑋看著女警官若有所思的樣子,回頭看了眼掛在自己身後的表,此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淩晨一點,自己和榮武離開監獄去醫院,不過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事情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透過審訊室後門的小玻璃窗,葉瑋看見鄭鋒正在往自己這邊看,作為一名警察,先是妻子被罪犯殺死,現在兒子也不能幸免,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痛苦一定很煎熬吧。
不知為何,看到鄭鋒如此痛苦的樣子,葉瑋突然覺得他可憐,自己一心要報複他,害死了他的兒子,看到他痛苦本應該高興,此時心裡卻充滿了愧疚。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女警官死死的盯住了葉瑋,加上旁邊白織燈的襯托,眼睛裡仿佛能冒出光來“從你被拷在柵欄上到手銬被解開,這中間你的手銬被私自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