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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是許睦。
許睦沒有察覺秦譯往抽屜裡塞紙的動作,走到總裁辦公室的沙發旁,一屁股坐下,說“時鑫那些拖後腿的部門和生產線到底怎麼處理。”
時鑫生產堿性電池這麼多年,不僅有很多設備,還有很多人員,這些都需要資金去維持,現在這一部分部門正處於不上不下的階段,要麼繼續投錢,看能不能盤活,要麼趁早放棄算了。
秦譯說“我想把這一塊賣了。”
許睦大吃一驚。
他知道秦譯早有自己的想法,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許睦結結巴巴地說“不好吧,時鑫是集團的老企業,董事長就是不忍心時鑫破產,才同意我們兼並。現在我們要把老廠子賣掉,他一定會發脾氣。”
秦邦言那一代正是堿性電池火熱的年代,時鑫的前身是秦邦言親自創業的工廠,秦邦言一直對時鑫有深厚的感情。
如果把這部分賣掉,秦邦言肯定不同意。
而且,當初時銳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兼並時鑫,如今挑挑揀揀,把能用的部門與生產線吸收,不能用的選擇賣掉,有點過河拆橋的嫌疑。
秦譯不是不知道這些,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說“我不管彆人怎麼想,我隻在乎時銳的利益。”
就像董事長需要權衡各方關係,秦啟帆想要回避彆人賦予他的責任,傅琛為了傅家想爭奪更多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圖。
而他,從頭到尾,隻在乎如何將時銳發展壯大。
許睦無比了解秦譯的個性,怔怔地看著總裁,過了一會,回過神,堅定地說“我明白了,我去做準備。”
賣廠很容易,難的是取得多方的同意,許睦知道接下來有一場硬仗等著他們。
兩個人在辦公室裡說了很久,確定了初步的方針,許睦才放下心來。
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現在工作談完了,許睦有點緩不過神,不想離開總裁辦公室,於是找了個彆的話題,問“之前你說的事,有沒有進展”
秦譯不解,問“什麼事”
許睦說“當然是人生的頭等大事,追人啊。”
秦譯“”
不僅沒有進展,還把人給嚇到了。
秦譯不說話,冷冷望著許睦。
許睦一見秦譯這樣子,就知道進展不順利,他拍著大腿,說“還猶豫做什麼,直接上啊,打直球”
秦譯懶得搭理他。
許睦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問“你不會不敢吧”
秦譯抬眼“你說什麼呢。”
儘管秦譯不承認,許睦還是認為自己的猜測很正確。
秦譯一向雷厲風行,卻在感情上猶猶豫豫,歸根結底,是對自己不自信。
他隱隱約約知道秦譯小時候秦家發生過一些事,讓秦譯染上了一些毛病,比如潔癖,比如脾氣差嘴巴壞。
許睦想,總裁之所以這麼大年紀沒有對象,應該與那件事脫不了乾係。
好不容易這次有了心動對象,遲遲無法確定關係,說不定就是因為心理陰影。
許睦勸道“總要邁開第一步,你不前進,怎麼知道結果是好是壞,不要怕啊。”
秦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隻有更年期的人才喜歡當彆人的人生導師。”
許睦“”
很好,嘴還是這麼毒。
許睦抓了抓頭發,說“反正你加油。”他嘀咕著走出辦公室,“我也要加油,接下來又有的忙了。”
等許睦離開後,秦譯將辦公椅調轉方向,麵朝外麵,看著窗外的景色,麵容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秦譯吐出一口長氣,身為總裁就是繁忙,難得他想放空都不行。
他讓人進來,沒想到是一個小時之前離開的葉秋桐。
秦譯望著去而複返的秘書,問“你冷靜好了”
葉秋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秦總,烏金傅先生的助理來電,說傅先生想跟您約個時間,履行之前的約定。”
那天在秦家,傅琛留話給秦譯,說改天再聊,沒想到不是客套。
問題在於,傅琛把地點約在射擊俱樂部,還是秦譯常去的那家。
這個做法,讓葉秋桐想起傅琛調查他履曆的事,看來傅先生對秦譯同樣很了解。
有些耐人尋味。
傅琛曾經要求秦譯帶上葉秋桐,葉秋桐不得不跟著一起來。
以前葉秋桐陪秦譯來過這家俱樂部,還算有點熟悉,他們抵達的時候,傅琛已經到了。
這位年輕的長輩還是那麼清冷,目光銳利,身邊環繞著助理與保鏢。
秦譯這邊也帶著人,兩個人見麵,不像談生意,而像某種組織接頭。
兩個人穿上防彈背心,沒有立刻摸槍,而是站在射擊靶子前麵說話。
傅琛望著秦譯和葉秋桐,目光透過眼鏡掃視他們,過了一會,說“你們鬨矛盾了。”
葉秋桐驚呆了。
他已經足夠收斂了,在公司裡不爽就算了,在外麵絕對維持秘書的良好形象,怎麼會被人看出來
秦譯顯然也很不悅,看向傅琛的助理“你。”
助理客氣地上前,問“秦總,有什麼吩咐”
秦譯說“你給你家老板講講小明爺爺的故事。”
助理“”
秦譯隨意地讓俱樂部教練把射擊用槍拿過來,戴上護目鏡與耳塞,說“彆廢話了,開始吧。”
傅琛還是沒動,說“我們比一比。”
秦譯來了興致“怎麼比。”
傅琛說“比靶數。”
秦譯端起槍,同意“可。”
結果傅琛又說“輸贏要有彩頭。”
秦譯開始不耐煩“你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傅琛轉向葉秋桐,說“贏了的人請葉秘書吃飯。”
葉秋桐“”
為什麼扯到他頭上,管他什麼事。
秦譯的臉色變得陰沉,問“輸了的人呢。”
傅琛回答“輸了的自便。”
簡直沒道理,跟誰吃飯是他的自由,憑什麼讓彆人替他決定,葉秋桐剛要出聲阻止,秦譯就說“好。”
葉秋桐“”
可不可以尊重他的意願。
兩位老板拿起射擊用具,開始比賽,葉秋桐無語地看著他們。
兩個人都身材挺拔,舉著器械的姿勢非常專業,顯然都是練過的。
肩膀與手臂支撐著威力強大的武器,扣動扳機的動作帶動著肌肉,散發著強烈的侵略性。
葉秋桐遠遠看著,心臟怦怦跳。
他不知道結果,卻知道自己希望哪邊能贏。
兩個人像野蠻叢林的兩頭野獸,比拚著速度與力量,維護著各自的領地,想要奪取最後的戰利品。
打了幾發,中途休息,教練上前檢查器械。
傅琛對秦譯說“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要把時鑫的老部門打包賣掉。”
葉秋桐又吃了一驚。
這件事他都是第一次聽說。
葉秋桐看向秦譯,秦譯沒有否認。
傅琛繼續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兼並時鑫,把想要的東西拿來,賣掉不想要的部分,還能進一步集中股權,消除因為烏金進場,讓你股份稀釋的影響。”
秦譯一臉淡漠,說“所以呢。”
連他的心腹許睦都是今天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傅琛卻早早地看出來了。
傅琛說“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秦譯說“最了解自己的果然是敵人,這句話同樣奉送給你。”
兩個人立場相反,都很了解對方,誰輸誰贏,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