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摩擦濕滑地麵的刺耳聲終於停止。
引擎依舊低沉地轟鳴,車廂內隻剩下劇烈起伏的胸腔和壓抑不住的粗重喘息聲。
五個人癱在各自的位置上,肢體癱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驚魂未定的五人癱倒在車裡,大口喘著氣,看著逐漸遠去的寫字樓,仿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車輛行駛了一段距離,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街角停了下來。
鴨舌帽男人下車,走了過來,打量著這群狼狽不堪的幸存者。
他的目光尤其在昏迷的老孫和幾人簡陋的武器上停留了一下。
“好了,交易完成。現在,說說吧,你們從哪來?知道這附近哪兒有藥店或者醫院嗎?我們的抗生素快用完了。”他開門見山,直接提出了他們的需求——藥品。
他的話像冰水潑在剛剛劫後餘生的五人臉上,瞬間澆滅了那點可憐的鬆懈。
陳默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的火辣感,率先開口,聲音沙啞:“市政大樓。那邊過來的。”
他刻意省略了天台和通道裡的慘烈,“附近的社區醫院早就廢了,我們路過時,裡麵除了啃骨頭的,什麼都沒剩。”
隊長的眉頭立刻鎖緊,不滿幾乎寫在臉上:“大的?市一院?中心醫院?”
“更遠。”
強哥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讓按在獵槍上的手更顯眼些,“主路全是車墳場和‘鄰居’的集市。你想開著你那輛響動不小的車去給它們開飯?”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對方幾人身上的製式裝備和尚未完全褪去的驚懼,“而且,連你們剛才都隻是‘接上就跑’,那兩隻東西……恐怕不是靠子彈能講道理的吧?”
隊長身後那名提著焊刺棒球棍的壯漢臉上橫肉一抖,就要發作,被隊長一個極快抬手的動作製止。
隊長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沒有否認強哥的話,反而冷聲道:“所以才更需要藥品!受傷,感染,死得慢,更折磨。我們需要抗生素,現在就要。小診所,私人醫院,任何可能的地方。提供線索,”
他的目光掃過車內寒酸的武器和那幾箱未開封的應急物資,最後落在老孫身上,“或者,證明你們有其他我們需要的價值。我們不帶累贅。”
“價值”兩個字,像冰冷的鐐銬,鎖住了剛剛喘過氣來的眾人。
小周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帶著疲憊但努力清晰:“老城區……深巷子裡……有個‘康民小診所’,很小,很舊……災難剛開始時,可能沒那麼快被搶……但我們沒進去過,什麼都不能保證……”他說話時,手臂因為一直支撐著老孫而微微發抖,但姿勢沒有絲毫改變。
“位置?路線?時間?”隊長的問題簡潔到冷酷。
“開車……不算繞路……二十多分鐘。路很窄,巷子多,兩邊都是老樓……”小周儘力描述。
“等等。”
強哥再次打斷,聲音強硬,“我們的目的地是‘老鐘電器’,一個維修鋪,和診所不在一個方向。小周知道路,而且隻有他有可能修複我們找到的一部關鍵設備。”
他死死盯住隊長,刻意模糊了無線電和信息的具體內容,但強調了唯一性和重要性。“這事關我們下一步的生死,必須優先處理。”
隊長嗤笑一聲,用力拍了拍車頂,雨水濺開:“修東西?等他媽的先活下來再說!”
他指著老孫,“他等不了!沒有藥,他就是個死人!分開?就憑你們這最後一發子彈和這些扳手螺絲刀?”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焦躁,“一起走。去診所。沒得商量。”
“如果我們拒絕呢?”強哥的聲音降至冰點,搭在獵槍上的手微微調整了位置。車廂內的空氣瞬間凝固,趙姐倒吸一口冷氣,小周的身體繃緊了,連一直戰栗的王磊也似乎停滯了一瞬。
隊長身後的幾名隊員幾乎同時抬起了手中的弩和棍棒,眼神凶狠。隊長本人則麵無表情,隻是眼神更冷了幾分:“拒絕?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那最後一發子彈快,還是我們的弩箭和刀快。或者,你們可以自己留在這裡,等著那兩隻東西追上來,或者……期待下一個像我們一樣的‘傻瓜’路過?”
赤裸裸的武力威脅和殘酷的現實選擇,被毫不留情地砸在臉上。
陳默猛地開口,打斷了這危險的對峙:“老孫撐不了多久!就算去診所,你們能保證找到藥?如果裡麵是空的,或者更糟呢?我們浪費了時間,錯過了修複設備的機會,最後可能什麼都得不到!”他試圖用理性掙紮,將問題的殘酷性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