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著沉重的擔架,隊伍沉默地行走在背街小巷之中。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不僅源於身體的疲憊和傷口的疼痛,更源於精神上那如同實質般的重壓——被文明世界拋棄的絕望、對前路的茫然、以及失去同伴的悲痛。
陳默走在隊伍靠後的位置,消防斧粗糙的木柄已被手心的汗水浸得有些濕滑。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不斷掃視著前方、兩側以及那些黑洞洞的窗口。
小巷裡的寂靜令人不安,隻有他們沉重的腳步聲、擔架的摩擦聲和傷員偶爾無意識的呻吟在回蕩。
按照老何指引的路線,他們穿出小巷,進入了一個建於上世紀八九年代的老舊小區。
這裡的樓房不高,牆麵斑駁,綠化帶因為無人打理而顯得雜亂荒蕪。
一進入小區範圍,所有人都立刻感覺到了一種異樣。
太安靜了。
並非沒有聲音,遠處依然隱約傳來不明來源的嘶吼或撞擊聲。
但小區內部,尤其是他們行走的這條主乾道上,卻呈現出一種死寂。
沒有遊蕩的喪屍,也沒有任何活人的跡象。
然而,這種寂靜並非祥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更加濃重、不同於單純腐爛的惡臭——那是血腥味、排泄物和某種……焚燒過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街道上散落著雜物,許多住戶的窗戶破碎,一些陽台上有明顯打鬥和掙紮的痕跡。但這些痕跡似乎已經過去了一兩天,血跡大多變成了深褐色。
“有點不對頭……”
強子在前方壓低聲音道,他握緊了砍刀,眼神警惕地四下張望,“太乾淨了。”
李銘點了點頭,臉色凝重。
他指的是“喪屍”太乾淨了。這條主乾道是連接小區幾個出口的必經之路,按道理不可能一隻喪屍都沒有。
陳默的心漸漸提了起來。
他的目光掠過街道兩旁的行道樹,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其中一棵較為高大的槐樹上,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警戒!”
陳默低喝一聲,猛地舉起了消防斧。
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立刻靠攏,形成防禦陣型,擔架被小心地放在牆邊。
陳默死死盯著那個晃動的影子。
隨著他們稍微靠近,那影子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人。
一個被粗糙的繩索套住脖頸,吊在樹枝上的女人。
她全身赤裸,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淤青和傷痕,顯然生前遭受過非人的虐待。
她的頭發淩亂地垂下,遮住了部分麵容,但那雙圓睜的、充滿了極致恐懼和痛苦的死灰色眼睛,卻透過發絲的縫隙,直勾勾地“望”著街道。
她的舌頭微微伸出,臉色青紫。
死亡時間,大概就在一兩天內。
末世爆發,才剛剛一周左右。
而在更遠處的幾棵樹上,隱約還能看到其他類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懸掛物。
“嘶……”
小周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阿晴猛地捂住嘴,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身體微微顫抖。
連經曆過生死的李銘和強哥,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這絕不是異常體所為。
異常體殺人是為了進食或破壞,不會有這種帶有明顯懲罰、示威、甚至娛樂性質的殘忍手段。
這是人乾的。
“媽的……這群畜生……”
強哥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聲音裡帶著罕見的、並非針對怪物的殺意。
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從那個吊死的女人身上移開,更加仔細地觀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