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後門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屍群特有的腐臭。
遠處屍潮的低沉嘶吼與異常體偶爾發出的恐怖聲響如同死亡的背景音,不斷提醒著他們所處的絕境。
強哥和強子正用撬棍和砍刀瘋狂地破壞著那扇鏽跡斑斑的鐵皮後門,金屬扭曲發出的刺耳噪音讓人心焦。
陳默持槍警惕地注視著門外那條狹窄、堆滿垃圾的後巷,心臟因緊張和之前的狂奔而劇烈跳動。
李銘在一旁快速給打空的彈匣壓著子彈,動作熟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阿晴緊緊抱著那個珍貴的醫療箱,仿佛抱著救命稻草。
小周則幫著強子他們撬門,不時恐懼地回頭張望,生怕樓裡的怪物衝下來。
那個被俘的龍哥手下——自稱“老鼠”的瘦小男人——癱坐在牆根,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尿液的氣味從他褲襠散發出來,混合在血腥味中,格外難聞。
“快點!媽的!門鏽死了!”
強哥喘著粗氣罵道,撬棍在鐵皮上留下深深的劃痕。
就在這時,那個“老鼠”似乎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或者隻是為了緩解極致的恐懼,顫巍巍地抬起頭,對著陳默結結巴巴地開口:“大…大哥…你們…你們是不是要走了?”
陳默冰冷的目光掃過他,沒有回答。
“老…老大…龍哥他…他之前抓了不少人…”老鼠咽了口唾沫,眼神閃爍,“不…不隻是玩的…還有些有點力氣的男人和…和看起來乾淨的女人…都…都關在地下室裡…說…說是以後有用…或者…或者當籌碼…”
地下室?關著人?
這句話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瞬間在疲憊而緊張的團隊中激起了漣漪。
所有人的動作都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
“地下室?關了多少人?”
李銘猛地轉過頭,目光銳利如刀,軍人保護平民的本能幾乎瞬間被喚醒。
“大概…大概十來個吧…有男有女…”
老鼠被李銘的目光嚇到,縮了縮脖子。
“位置!入口在哪?!”李銘追問,語氣急促。
“就…就在一樓樓梯後麵…有個暗門…平時用櫃子擋著的…”老鼠趕緊回答。
氣氛瞬間變得異常凝重和壓抑。
救,還是不救?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在此刻卻重逾千斤!
外麵是無窮無儘的屍潮和恐怖的異常體,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死亡的危險。
他們自身難保,彈藥有限,還帶著重傷員需要急需救治。
剛剛獲得的物資和一絲渺茫的生還希望,仿佛隨時會被這個新的“負擔”徹底壓垮。
但是…那是十多個活生生的人!
和他們一樣,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被龍哥囚禁折磨。
末世才爆發一周,文明社會的道德準則和法律雖已崩壞,但並未從人們心中徹底抹去。
見死不救,尤其是明知有幸存者被困的情況下,對於一周前的普通人來說,依然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心理鴻溝。
激烈的內心掙紮清晰地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李銘眼神堅定,幾乎毫不猶豫:“必須救!我們是軍人…曾經是!保護民眾是天職!而且,人多力量大,救出來也許能幫我們一起突圍!”
他的理由帶著理想主義色彩,但也符合他的核心信念。
“放屁!”
強哥第一個厲聲反對,他停下撬門的動作,轉過身,臉上滿是憤怒和現實主義的猙獰,
“救?拿什麼救?我們他媽自己都快喂喪屍了!你看看外麵!聽聽動靜!再去地下室折騰一趟,驚動了什麼東西,大家都得死!為了十幾個不認識的人,把我們自己、還有老孫趙姐他們都搭進去?值得嗎?!彆忘了我們是怎麼逃到這裡的!”
他的話冰冷而殘酷,卻戳中了最現實的痛點——生存優先。
他的反對並非出於惡意,而是源於對團隊、尤其是對之前死去同伴的負責,以及無數次死裡逃生後形成的冰冷生存邏輯。
阿晴抱著醫療箱,嘴唇顫抖著,看著李銘,又看看強哥,眼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
她同情那些被困的人,尤其是女人,她能想象到她們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