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內的沉默並未持續太久,很快被傷員痛苦的呻吟和窗外隱約傳來的、永不停息的嘶吼聲所打破。
燭火搖曳,將每個人臉上沉重的表情映照得明暗不定。
陳默靠在牆角,閉著眼,但沒有人認為他睡著了。
他的呼吸很輕,幾乎聽不見,但那種緊繃的、仿佛一根被拉至極致的弦般的氣場,讓靠近他的人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
李銘和強哥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汙漬,主要是清理那些令人不安的暗綠色粘液濺射點。
老何拿來少量酒精和紗布,仔細為他們檢查,確認沒有傷口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
那些綠色粘液的特性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上。
小周蹲在無線電零件旁,眼神發直,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那些冰冷的元件。
希望破滅的失落感和對新出現怪物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顯得格外萎靡。
啊晴照顧著傷員,但目光不時擔憂地瞟向角落裡的陳默。
她能感覺到,默哥這次回來,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一層,又像是被硬生生塞進了什麼更沉重、更冰冷的東西。
強哥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對李銘道:“媽的,那些小怪物…要是再來一波,這破地方根本擋不住。”
他的目光掃過被各種雜物加固過的門窗,顯然對這些防禦措施在麵對那種速度和詭異攻擊時的有效性持極度悲觀態度。
李銘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檢查了一下步槍剩餘的子彈,數量少得令人心焦。
“防守不是辦法。必須儘快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以及…它們為什麼集中在舊城區。”
他頓了頓,看向陳默,“他說的可能沒錯,那裡或許有‘源頭’。”
但這個“源頭”是什麼?是更可怕的怪物?還是某種導致變異加劇的東西?無論是哪種,探尋都意味著難以想象的風險。
就在這時,陳默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剛才冰封般的死寂,也沒有了逃亡時的狠厲,隻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以及一種沉澱下來的、冰冷的清醒。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依舊有些僵硬,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穩。
他走到房間中央,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等待著他開口。
這一刻,他甚至不需要說話,就已經是整個空間的絕對中心。
“小周。”陳默的聲音依舊沙啞,但異常平穩。
小周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默哥?”
“無線電,除了老鐘店的零件,還有沒有彆的替代方案?哪怕隻能接收短距離信號?”
陳默問道,目光落在那些零件上,“或者,有沒有可能修複一部舊手機?我記得舊城區有些老房子可能還有藏著沒被搜刮過的角落,或許有老式充電器甚至沒開封的舊手機。”
他的思維沒有停留在絕望中,而是開始發散,尋找任何一絲可能的縫隙。
小周愣了一下,隨即努力思考起來:“零、零件要求很高,替代很難…但舊手機…如果能找到同型號的充電器,或者恰好有電的…理論上,如果能找到一個還有微弱信號的點,也許…但我需要時間嘗試…”
“好。”陳默打斷他,沒有給他施加壓力,“這件事你負責,儘可能嘗試。需要什麼材料,告訴我們。”
他又看向李銘和強哥:“防守確實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需要信息。需要知道外麵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尤其是舊城區深處。”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所有人,聲音低沉卻清晰:“但我們不能再像今天這樣盲目闖進去。需要計劃,需要準備,需要更了解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