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內的臨時避難所裡,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小周全神貫注地趴在無線電零件前,焊接、調試,嘴裡不時喃喃自語著電阻值和頻率,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那微弱的電烙鐵加熱聲和元件輕微的哢噠聲,成了這死寂空間裡唯一帶著些許生機的節奏。
李銘守在門縫後,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隻有偶爾眨動的眼睛顯示出高度的警惕。
外麵街道依舊死寂,但這種寂靜反而更讓人不安,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強哥在昏睡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老何小心地檢查了他的傷勢,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內出血可能加重了,必須靜養,不能再移動了…”但這在末世近乎是一種奢望。
啊晴給趙姐喂了些水,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似乎稍微平穩了一些。
猴子和小男孩互相依偎著,睡夢中仍不時驚顫。
陳默坐在角落,那本打開的筆記本放在膝上,但他的目光並未落在上麵。
他閉著眼,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權衡著兩個無比艱難的選擇。
西區體育場?還是城北通訊塔?
體育場的信息來自一周前的手機短信,期限早已過去。
強哥團隊的悲慘遭遇已經證明了那裡的極度危險——不僅僅是屍潮,還有“未知的可怕吼聲”,這很可能意味著存在強大的異常體。
那裡是官方最初指定的撤離點,但也可能因此成為了死亡陷阱,或者早已被放棄。
現在再去,大概率是自投羅網。
城北通訊塔?
筆記本提示那裡可能有持續的、甚至可能是軍方的加密信號源。
如果能接收到,或許能知道最新的情況、真正的安全區、或者至少了解這場災難的更多真相。
但代價是——必須向北,這意味著要麼再次冒險貼近甚至穿越舊城區那片孕育了高智能異常體的噩夢之地,要麼尋找其他更遙遠、更未知的繞行路線。
無論哪種,都充滿了難以預測的巨大風險。
一個是已知的、幾乎必死的危險之地。
一個是未知的、可能有一線生機但路途同樣險惡的方向。
時間一點點流逝。
小周那邊的調試似乎遇到了瓶頸,他急躁地抓著頭發出。
終於,在天色透過門縫開始變得有些昏黃時,小周猛地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興奮交織的顫抖:“好了!好像…好像可以了!雖然雜音很大,但應該能收到一些強信號!”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小周小心翼翼地調節著旋鈕,刺耳的靜電噪音中,開始夾雜著一些斷斷續續的、扭曲的人聲片段。
“…滋滋…任何…幸存者…避免…西區…滋滋…體育場…重複…避免…淪陷…滋滋…”
“…北…通訊…塔…部分…功能…維持…滋滋…但…警告…舊城區…北擴…極度危險…滋滋…”
“…尋求…撤離…轉向…東…沿海…臨時…據點…滋滋…信號…弱…”
信息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像是不同來源、不同時間的廣播片段被混雜在一起接收過來。
但幾個關鍵詞清晰地被捕捉到了:體育場淪陷!避免前往!通訊塔部分功能維持!舊城區北擴極度危險!東部沿海可能有臨時據點!
廣播內容瞬間印證了他們的部分猜測,也帶來了新的信息!
“媽的…體育場果然…”
強哥不知何時醒了,聽到廣播,咳著血沫,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慘然表情。
李銘的臉色更加凝重:“舊城區北擴…這意味著去通訊塔的路,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那個酷似笑麵魘的異常體和它的蛛童,可能隻是舊城區蔓延出來的冰山一角。
“東部沿海…”
陳默沉吟道,這是一個全新的、從未聽說過的方向。
小周努力調試著,試圖獲取更清晰的信息,但雜音始終很大,無法得到更具體的內容,比如東部據點的具體位置、規模、是否安全等。
希望似乎出現了,但依舊籠罩在迷霧中,而且每一條路都布滿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