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主那悲憫而具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廠房裡回蕩,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安撫力量,卻又像無形的絲線,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苦難終將過去,寧靜是為歸途。”
副教主微笑著,目光掃過重傷的強哥和昏迷的趙姐,“讓瑪莎儘力施為吧,在這裡,每一個生命都值得珍惜。莎拉,為新來的兄弟姐妹們取些乾淨的飲水和食物來。”
他的安排周到得體,無可指責。
很快,莎拉和另一個沉默的女人送來了幾瓶乾淨的水和一些看起來像是粗糧製成的餅子。
對於饑渴交加的眾人來說,這無疑是雪中送炭,但沒人立刻動手去拿。
副教主似乎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不必拘謹,這是‘祂’的恩賜,也是同伴之間應有的照拂。你們先安心休息,晚些時候,會有感恩的集會,希望你們也能參加,感受‘祂’帶來的平和。”
他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便帶著護衛轉身離開,去巡視其他區域。
他一走,廠房裡那令人窒息的安靜似乎又回來了,但那種無處不在的、被注視的感覺卻並未消失。
老何仔細檢查了水和食物,確認沒有問題後,才對陳默點了點頭。
眾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分食起來。
乾硬的餅子並不美味,但能有效填充空癟的胃袋,清水更是滋潤了幾乎冒煙的喉嚨。
瑪莎大嬸送來了搗碎的草藥,示意老何幫強哥外敷在胸口,又熬了一碗深色的藥汁,讓啊晴小心地喂趙姐喝下一些。
做完這一切,她也沉默地離開了。
強哥在藥力的作用下,痛苦的呻吟漸漸平息,陷入了昏睡。
趙姐的呼吸似乎也略微平穩了一些。
這短暫的、確切的喘息之機,讓連日來高度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略微放鬆。
小周和猴子靠著牆壁,幾乎立刻就打起了瞌睡。
啊晴也疲憊不堪,但仍強打著精神守著趙姐。
李銘示意陳默先休息,自己則保持警戒,目光如炬地觀察著四周。
陳默沒有睡意。
他靠著冰冷的隔板坐下,銳利的目光細細打量著這個“家”。
廠房裡大約有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他們大多麵容憔悴,衣著陳舊但乾淨,每個人都在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縫補、整理微薄的物資、或是單純地發呆。
幾乎沒有人交談,即使有必要,也是極快的、幾乎聽不見的耳語和簡單的手勢。
他們的眼神大多空洞麻木,隻有極少數人,在與陳默目光偶然相接時,會流露出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複雜情緒
——是好奇?是同情?還是…警告?
時間在一種詭異的靜謐中流逝。
傍晚時分,一個叫丹尼的少年,端著一個水盆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似乎是負責給某個區域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