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行駛在一條廢棄的縣級公路上,發動機低沉平穩的轟鳴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麵對詭異、用血肉澆築的箭頭指示,陳默一行人一致決定。
繞路。
經曆了這麼多危險和可怕事情,他們不會做傻事,一頭紮進可能存在未知危險的地方。
車廂內,難得的安寧與短暫的安全感包裹著每一個人。
窗外,破敗的鄉村景象掠過,雖荒涼,卻暫時未見活屍或其他更恐怖的異常。
壓抑得太久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的縫隙。
趙姐靠在一個物資箱上,望著窗外飛逝的枯黃田野,眼神有些發直。
忽然,她毫無征兆地低聲啜泣起來,淚水無聲地滑過她蒼白卻已顯堅韌的臉龐。
“趙姐?”坐在她旁邊的啊晴連忙低聲詢問。
“沒…沒事…”
趙姐搖著頭,用手背胡亂擦著眼淚,聲音哽咽,“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我愛人…還有我兒女…不知道他們…”
她的話沒說下去,但絕望的意味彌漫開來。
她逃亡至今,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此刻稍一安穩,那被壓抑的思念和恐懼便決堤而出。
她轉過頭,看向坐在車廂前部、正與李銘低聲研究地圖的陳默。
“陳默…謝謝你…”
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要不是你一路帶著我,我可能早就…早就死在辦公室裡,或者…”
陳默抬起頭,眼神複雜。
他想起了市政應急辦那個狹小的格子間,想起了趙姐以前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給大家分小零食。
他也想起了舊城區,想起了那扇他永遠不願再回憶的門,和門後的景象…他的喉嚨動了動,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我們都得活下去。”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媽的,這鬼世道…”
強哥靠在車廂板上一聲低罵,扯動了傷口,讓他齜牙咧嘴。
他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不知從哪個搜刮點找到的),卻沒點燃,隻是放在鼻子下嗅著。
“老子以前在山裡打獵,以為最狠的就是野豬豹狗,媽的…跟現在這些東西比,簡直是家貓。”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不那麼暴躁的疲憊:“西區體育場…我那幾個兄弟…要是能像咱們這樣,有個能扛事兒的頭兒,或許…”
他沒再說下去,隻是狠狠揉了揉臉,將那根煙小心收好。
他看了一眼陳默,雖然沒多說,但那眼神裡已沒有了最初的審視和距離,多了幾分認可以及…同病相憐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