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沿著荒蕪的縣級公路持續向東行駛,仿佛一艘孤舟航行在死寂的灰色海洋。
也不知是不是病毒的原因。
窗外的景色被單調的枯黃與破敗的灰黑統治,廢棄的農田和偶爾出現的、如同骷髏般矗立的農舍,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文明的消亡。
車廂內,自無線電那聲冰冷的“東邊再見”後,一種難以驅散的壓抑便籠罩了所有人,沉默如同實質,隻有引擎單調的轟鳴和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
“油量表見底了。”
李銘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目光掃過儀表盤,眉頭緊鎖,“必須儘快補充。注意路邊,尋找加油站或者廢棄車輛。”
生存的現實需求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彌漫的不安。
希望再渺茫,活下去的本能依然驅動著一切。
大約又行駛了半小時,在一片蕭索的景色中,公路右側終於出現了一個孤零零的小型加油站。
招牌歪斜,紅白相間的油漆剝落,“便利”二字模糊不清,所有窗戶玻璃都已粉碎,像一張張黑洞洞的嘴。
幾台老舊的加油機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水泥空地上。
然而,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絕非加油機本身,而是加油站前那片仿佛被巨獸蹂躪過的、觸目驚心的戰場廢墟!
“減速!警戒!”陳默瞬間繃直身體,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李銘立刻輕點刹車,卡車緩緩停在距離加油站近百米的路邊,沒有貿然靠近。
這個距離足以觀察,也預留了緊急反應的空間。
所有人屏息凝神,透過布滿灰塵的車窗,震撼地望著那片區域。
那絕非簡單的混亂,而是一場高強度、高烈度、並且似乎以一方慘烈失敗而告終的戰鬥遺跡!
兩輛軍綠色的輪式裝甲運兵車以極其扭曲的姿態側翻在地,沉重的車身沾滿泥汙和暗褐色的噴濺狀汙跡。
其中一輛的車體側麵,仿佛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巨力撕開了一個猙獰的巨大豁口。
厚重的複合裝甲鋼板像被撕爛的紙皮般向外翻卷,露出裡麵燒焦線束、斷裂的金屬骨架和疑似人體組織的殘留物。
另一輛則布滿了密集的彈孔和…
數道令人膽寒的、深可見底的巨大劃痕!
那劃痕絕非爆炸或槍彈所致,邊緣粗糙撕裂,更像是被某種擁有無匹力量的恐怖爪牙生生刨開!
地麵上,黃澄澄的彈殼鋪了厚厚一層,在昏沉的光線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踩上去足以沒過腳踝。
散落著撕裂的軍用背包、扭曲的步槍零件、染血的繃帶、空彈匣和壓扁的水壺,無聲地訴說著當時的混亂與絕望。
而最讓人從心底感到冰寒的,是水泥地麵上那些縱橫交錯、深達數寸的恐怖抓痕!
每一道都粗糲猙獰,仿佛是由某種體型巨大、力量遠超想象的凶暴生物留下的,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仿佛能聽到利爪撕裂大地時的刺耳噪音。
屍體,是這片地獄圖景最殘酷的注腳。
穿著城市迷彩作戰服、裝備精良的軍方人員以各種戰鬥姿勢倒斃各處,許多人的屍體殘缺不全,甚至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死狀極其慘烈,濃重的血腥味即便隔著距離似乎也能隱隱聞到。
大量普通喪屍的屍體混雜其中,大多被火力撕碎。
但真正攫住所有人目光,帶來全新恐懼的,是那幾具形態迥異、從未見過的可怖變異體屍體!
那東西大約兩米多長,匍匐在地,肢體呈現出一種非人的扭曲角度。
最令人駭然的是——它們赫然長著三條異常粗壯、覆蓋著灰暗角質層的手臂!
每條手臂的末端,都生長著猶如死神鐮刀般、閃爍著冰冷金屬寒光的幾十厘米長的尖銳指甲!
它們的頭部沒有眼睛,隻有一張裂到耳根、布滿密密麻麻、匕首般尖牙的血盆大口,即使已經僵死,那猙獰的形態依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凶戾氣息!
“老天爺…”
猴子倒吸一口涼氣,聲音抑製不住地發抖,“那…那他媽是什麼東西?!三隻手?!”
強哥的獵人本能讓他死死盯住地麵那些可怕的抓痕,又看向變異體那閃著寒光的金屬指甲,臉色無比凝重。
“媽的…這爪子…能輕易把咱們這車撕開…”
他毫不懷疑,地上那些痕跡和裝甲車的慘狀,就是這東西的傑作。
小周臉色煞白,胃裡一陣翻騰,幾乎不敢再看那沒有眼睛隻有利齒的恐怖頭顱。
趙姐和啊晴下意識地掩住嘴,眼中充滿了驚駭與憐憫,既為那些死去的士兵,也為這徹底失控的世界。
李銘和陳默交換了一個無比沉重的眼神。
他們經曆過屍潮,見過笑麵魘、消防員異常體、鐵處女、裂喉者、速度型異常體……
但這種純粹為極致物理破壞而生的、仿佛從噩夢裡爬出來的怪物,帶來了全新的、令人心悸的威脅等級。
軍方顯然動用了重火力,甚至裝甲車,卻依然落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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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時間應該不長,屍體腐敗程度不算高。”
陳默強迫自己冷靜分析,目光銳利地掃過戰場,“軍方沒能完全清理戰場就撤離了,或者…全滅。”
他頓了頓,“那種三手怪物…數量似乎不多,但單體破壞力極端恐怖。”
李銘點頭,補充道,聲音乾澀:“裝甲車是被純粹外力撕裂的。我們的車輛在它們麵前和紙糊的沒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