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默,你來了。”
王主任的聲音適時響起,他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無奈,“瞧這事兒鬨的。昨天後勤那邊搞衛生盤點,新來的小子沒搞清楚,以為你這個位置……咳,暫時空置,就把個人物品都收攏到倉庫去了。我已經說過他們了,做事毛毛躁躁的!你的東西下午就給你送回來。”
“空置”?
“收攏個人物品”?
陳默的心緩緩下沉,像墜入冰窖。
體製內的流程,他再熟悉不過。隻有當一個崗位確認長期空缺,比如,人員調離、退休,或者……時,後勤才會進行這樣的“清理維護”。
他臉上露出理解的笑容,甚至帶著點寬慰:“沒關係,王主任,小事。正好桌麵也該收拾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手指拂過光潔的桌麵,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
整個上午,一種無形的隔閡彌漫在辦公室裡。
同事們依舊會和他交談,討論工作,語氣和內容都無可挑剔。
但那種刻意的“正常”,反而成了最大的異常。
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意地拍他的肩膀,不再湊過來看他屏幕上的內容,目光接觸時總是飛快地移開,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審視。
中午去食堂,他習慣坐的位置已經有人。
打飯的阿姨看到他,舀菜的手頓了頓,默默多給了他半勺菜,眼神裡似乎混雜著驚恐和彆的什麼,讓他喉嚨發緊。
下午,工會的小趙送來一份普通的文體活動通知,看到他,明顯愣了一下,簽收時名字都簽歪了,匆匆離開時差點撞到門框。
這些細碎的、看似微不足道的異常,像無數麵扭曲的鏡子,從各個角度映照出一個讓陳默不敢深想的可能性。
頭痛又開始隱隱發作,伴隨著一種奇怪的、遙遠的嗡鳴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顱骨內側輕輕刮擦。
他趴在桌上,假裝休息,腦海裡卻翻騰不息。
那些關於“死亡撫恤”、“家屬慰問”、“檔案封存”的冰冷詞彙,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如果……如果這個看似穩固的日常,隻是覆蓋在某個殘酷事實之上的一層薄紗?
如果同事們驚恐的眼神、被清空的工位、那些欲言又止的關懷,指向的都是同一個真相——
一個關於他自身狀態的,冰冷而絕對的真相。
這個念頭讓他遍體生寒,卻又詭異地帶來一絲清明。
頭痛漸漸平息,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陽光依舊明媚,城市依舊喧囂。
但這個世界的輪廓,在他眼中似乎開始變得有些模糊,有些……可疑。
他需要知道真相。
不是通過彆人的暗示或自己的猜測,而是需要確鑿的證據。
也許,他該去倉庫“看看”那些被收走的個人物品?或者,找機會查一下內部係統裡,關於他自己的……狀態信息?
一股莫名的衝動在他心底滋生,混合著恐懼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探尋欲。
這個看似牢不可破的日常,或許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而第一個裂痕,已經在他眼前悄然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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