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的引擎聲在死寂的小鎮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
黃昏的餘暉給這片剛剛開始崩壞的土地蒙上了一層不祥的橘紅色。
王守探透過車廂的縫隙向外望去,心臟沉重地跳動著。
街道兩旁的景象已經與他記憶中的清河鎮截然不同。
一些商鋪的櫥窗被砸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混合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幾輛汽車歪斜地停在路中央,有的車門大開,裡麵空無一人;有的則車窗緊閉,隱約可見裡麵僵硬的陰影。
遠處偶爾傳來零星的尖叫和玻璃破碎聲,伴隨著越來越清晰的非人嘶吼。
"才幾個小時...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名年輕的技術人員聲音顫抖地說。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比醫院裡的氣味更加濃烈。
卡車突然一個急刹,所有人都向前傾倒。
"怎麼回事?"陳薇少校冷靜的聲音傳來。
"報告博士,前方路口被堵死了!"護衛隊長的聲音帶著緊迫感,"看起來像是有人倉促設置的障礙,廢棄車輛和雜物堆滿了路口!"
王守探探頭望去,隻見十字路口確實被各種雜物堵塞,但更像是恐慌逃難時留下的混亂現場,而非有組織的防禦工事。
幾具屍體散落在障礙物周圍,幾隻行動略顯僵硬的喪屍正在啃食。
聽到卡車的聲音,它們遲緩地抬起頭,完全不像醫院那些行動迅猛的怪物,露出沾滿血汙的臉。
"清理障礙來不及了,槍聲會引來更多。"陳薇迅速判斷,"棄車,步行穿過和平街的小巷。全員輕裝,隻帶必要裝備。"
就在士兵們組織撤離時,旁邊一棟掛著"鎮政府臨時招待所"牌子的三層小樓裡,傳來急促的敲擊聲。
"那邊的軍人同誌!等等我們!"
鐵門打開,七八個人慌亂地跑出來。
為首的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穿著皺巴巴西裝的中年男子,儘管滿臉驚恐,仍試圖保持威嚴。
他身後跟著一個不停哭泣的富態婦女,一個臉色蒼白手裡還攥著遊戲機的少年,還有幾個官員模樣的人。
"劉書記?"隊長認出了對方。
"是我!"劉書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現在情況危急,我命令你們立刻保護我和我的家人撤離!"
陳薇眉頭微皺:"我們有緊急任務,無法提供專門保護。"
劉書記臉色一沉。
隊長出來打圓場:“劉書記,你們不是已經撤離了嗎?”
劉書記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但仍要保持著威嚴的模樣。
正要說話,他的妻子突然激動地插話:"本來早上我們就該跟第一批撤離車隊走的!"
她指著身邊抱著遊戲機的少年,"都怪這孩子,非要回來拿他的破遊戲機!說什麼最新款的ps5不能丟!"
那少年不服氣地反駁:"那是我攢了好久的錢買的!再說,爸不是說了會有部隊來接我們嗎?"
劉書記尷尬地咳嗽一聲,試圖維持威嚴:"這個...確實是因為一些家庭原因耽誤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保護地方主要領導是你們的職責!"
陳薇的目光冷了下來:"所以,你們為了一個遊戲機,錯過了最佳撤離時間,現在要求我們冒著任務失敗的風險來保護你們?"
劉書記的妻子尖聲叫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丈夫是鎮委書記!你們當兵的不保護領導,難道要去保護那些平民嗎?"
她的手指猛地指向站在陳薇身後的王守探,"你看看他,一個送外賣的都能跟著你們,憑什麼不能保護我們?"
那個少年也抬起頭,臉上帶著輕蔑神情:"媽,跟他們廢話什麼!我爸認識市裡的領導,等這事過去了,我要讓他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王守探感到一陣難堪和憤怒。
他握緊拳頭,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蘇清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縮了縮。
陳薇的目光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