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深淵之下
通風管道內彌漫著金屬的冰冷和機油的氣味，狹窄得僅容一人匍匐前行。黑暗濃得化不開，隻有身後入口處透下的微弱光芒，以及前方深不見底的幽暗。
林洛打頭，秦雪緊隨其後。兩人都放輕了呼吸，依靠管道壁傳遞來的微弱震動和遠處隱約的能量嗡鳴來判斷外界情況。每一次金屬接縫的摩擦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左轉，向下大概十五米，根據結構圖，那裡應該有一個檢修口，通往3層西側能源輸送管道廊橋。”秦雪的聲音壓得極低，在林洛腦海中響起——他們啟用了一種短程、低功率的精神力共鳴進行交流，這是林洛在“方舟”訓練中摸索出的技巧，能最大限度避免電子監聽。
林洛依言而行，指尖觸摸著冰冷的管壁，精神力如同觸須般向前延伸感知。他能“看”到管道結構的延伸，也能模糊地感知到管道之外，那龐大而精密的能量流在有序運轉。
“外麵的能量級彆很高，但……很奇怪，有種後繼乏力的虛浮感。”林洛傳遞回信息。
“和我們的猜測接近，‘諾亞’的能源可能真的出了問題。”秦雪回應，“小心，快到出口了。”
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一個網格狀的出口。林洛小心翼翼地靠近，透過網格向下望去。
隻一眼，他就屏住了呼吸。
管道下方，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間。穹頂高聳，無數粗大的能量導管如同巨樹的根係般盤踞交錯，彙聚向空間中央一個散發著柔和藍白色光芒的巨型環狀裝置——那顯然是一個冷聚變反應堆。它穩定地運行著，為整個“諾亞”提供著澎湃的動力。
然而，就在反應堆旁側，有一麵巨大的牆壁，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插槽。其中絕大部分插槽都是黑暗的、空置的。隻有寥寥三五個插槽內，鑲嵌著某種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拳頭大小的晶體模塊，但它們的光芒明顯黯淡，甚至有些不穩定地閃爍著。
“零點能量模塊……”林洛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名詞。這就是“諾亞”真正的、來自黃金時代的能源核心，但它們幾乎損失殆儘了。現在的冷聚變反應堆，更像是一個維持基本生存的“備用電源”，無法支撐“諾亞”進行遠距離躍遷或其他高能耗活動。
“守衛。”秦雪冰冷的提示傳來。
林洛心神一凜，立刻收斂所有氣息。隻見下方廊橋上，兩具不同於上層的機器人無聲地滑過。它們通體漆黑，線條流暢，造型更像敏捷的獵犬或蜘蛛，傳感器閃爍著冰冷的紅光，背後搭載的武器平台看上去威力驚人。它們顯然未受到病毒太大影響，依舊在忠實地執行巡邏任務。
“eve3的防禦等級果然不同。”林洛感到一陣壓力。這些守衛給他的威脅感，遠超上麵的那些通用型號。
等待巡邏機器人遠去，秦雪用戰術匕首無聲地撬開了檢修口的網格。兩人如同幽靈般滑出，落在冰冷的金屬廊橋上，迅速借助巨大的能量導管陰影隱藏身形。
“導航中心在反應堆的另一側，我們需要穿過這片核心區。”秦雪根據記憶中的結構圖指示方向。
接下來的路程堪稱驚心動魄。eve3的區域遠比上層複雜和危險。除了高級守衛機器人，還有無形的能量屏障和動態傳感器網絡。林洛的精神力感知和秦雪的戰術規避技巧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時而貼牆疾行，時而匍匐前進，有時甚至需要利用維修機器人的工作間隙才能通過。
有幾次，他們幾乎與巡邏的黑色守衛迎頭撞上，全靠林洛提前零點幾秒的預警和秦雪電光火石間的拉扯，才險之又險地躲入最近的維護凹槽或管道後麵。
終於，他們抵達了導航中心的大門。與能源中心的宏大不同，導航中心顯得更加精密和……冷清。大門甚至沒有完全閉合，似乎因為能源優先級不高而處於半休眠狀態。
兩人閃身進入。
內部空間不大，布滿了各種休眠狀態的控製台和全息星圖投影儀。而在房間的最中央，是一個凸起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個明顯是核心基座的裝置。
那基座的接口形狀、能量紋路，與林洛意識深處的“方舟核心”羅盤，幾乎一模一樣！
但此刻，那基座上空空如也。
旁邊的一台終端屏幕還亮著微光，上麵滾動著最後的日誌記錄：
＞日誌條目ax797：[日期：████████]
＞事件：例行躍遷校準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