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燈火如豆，將我和錢小多驚魂未定的影子投在冰冷石壁上，拉得細長扭曲。
我蕭辰）癱靠在牆角，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呼氣都帶出淡淡的血腥味。方才那恐怖的饑餓風暴雖然被新生的煞氣核強行壓下，但那種靈魂都要被吞噬殆儘的感覺，依舊讓我心有餘悸，四肢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丹田內，那尊吞天造化爐沉寂了許多，爐身上亮起的紋路光芒黯淡下去，唯有中心那點暗紅色的煞氣核還在緩緩旋轉，散發著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波動，如同忠誠而危險的守衛，暫時鎮守著那無底的饑餓深淵。
但這鎮壓並非毫無代價。那股冰冷的煞氣無時無刻不在滲透我的經脈血肉，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的心性，讓煩躁、暴戾的念頭如同陰影中的苔蘚，悄然滋生。我需要時刻緊守心神，才能保持理智。
“大…大哥…你剛才…真是嚇死俺了…”錢小多癱坐在對麵，胖臉上毫無血色，聲音依舊發顫，看我的眼神裡除了慣有的依賴，更添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你那樣子…像是要把俺…連同這屋子都嚼碎了吞下去…”
我看著他眼中的懼色，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和愧疚，強行壓下因煞氣而升起的煩躁，聲音沙啞道：“對不住…小多…這力量…反噬起來…我也難以控製…”
這是實話。吞天造化爐既是希望之源，也是附骨之疽。它帶來的每一次力量提升，都伴隨著更可怕的失控風險。
“俺…俺知道大哥不是故意的…”錢小多低下頭，小聲嘟囔，“就是…就是太嚇人了…俺差點以為…”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我知道。他差點以為我會真的吃了他。
沉默在密室中蔓延，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必須儘快找到控製反噬，或者常態滿足吞天爐“胃口”的方法。否則，彆說複仇尋人，恐怕我自己就會先變成隻知吞噬的怪物。
我再次將心神沉入丹田，仔細觀察那煞氣核和沉寂的爐身。煞氣核的力量似乎在緩慢消耗，用以鎮壓饑餓感。這意味著它並非永動，需要補充。而補充的來源，顯然是更多的煞氣或同類能量。
這無疑是一條險路。吞噬煞氣，隻會讓這核更強，但也可能讓我更加被煞氣影響心性，陷入惡性循環。
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小多，”我抬起頭，打破沉默，“之後我們需要留意…蘊含煞氣，或者陰寒、星辰之力的東西。尋常丹藥靈石，效果已然不大。”
錢小多連忙點頭：“俺記住了！大哥你放心，俺回頭就再去黑市和各家店鋪打聽打聽！就算挖地三尺，也給你找來！”
看著他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我心中稍安，但那份沉重的壓力絲毫未減。尋找這類資源，何其困難，每一次都可能伴隨著未知的危險。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深居簡出，全力療傷。木婉清又來探望過一次，帶來了更多固本培元的丹藥，但對煞氣之類的東西，木家也並無太多收藏，她隻能儘力通過人脈去打探消息。
我的傷勢在丹藥和自身頑強恢複下，總算有了些許起色。已經能夠較為順暢地運轉靈力，雖然總量依舊隻相當於凝脈一重左右，但對身體的掌控力恢複了不少。那絲煞氣指力也愈發凝練，心念一動，指尖便有淡不可見的暗紅氣流縈繞，散發出淩厲鋒芒。
但我能感覺到，煞氣核的旋轉速度慢了一絲，其散發的冰冷波動也微弱了一點。那被鎮壓的饑餓感，又開始在深淵底層蠢蠢欲動。
時間，不多了。
這天夜裡，錢小多外出打探消息回來後，臉色有些奇怪，混合著興奮和緊張。
“大哥，”他湊近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俺今天在坊市聽到個傳聞，不知是真是假…”
“說。”我言簡意賅。
“有人說…在城西‘鬼哭林’那邊，前幾天夜裡有人看到有幽藍色的鬼火飄蕩，還聽到了奇怪的金鐵交鳴聲，像是…像是古戰場亡魂在廝殺！有人大著膽子白天去看過，說林子裡的泥土泛著暗紅色，像是被血浸過，還撿到了幾塊鏽蝕嚴重的碎鐵片，上麵煞氣重的很！”
鬼哭林？古戰場亡魂？煞氣碎鐵？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丹田內的吞天爐似乎也感應到關鍵詞，那煞氣核微微加速旋轉，傳遞出一絲渴望。
“消息可靠嗎？具體位置在哪？”我沉聲問，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
“就在城西三十裡外的那片亂葬崗再往裡走的老林子！好多人都這麼說，但沒人敢晚上去證實…大哥，你說會不會是…”錢小多既害怕又期待地看著我。
古戰場遺跡？若真是如此，曆經歲月沉澱，其中殘留的煞氣、死氣、甚至是一些殘破碎片，或許正是吞天爐所需的“食糧”！
但這等地方，往往也伴隨著未知的危險。亡魂之說雖是謠傳，但能形成如此異象，必然有其詭異之處。
去，還是不去？
看著錢小多期待又害怕的眼神，感受著丹田內那蠢蠢欲動的饑餓感和煞氣核的渴望，我幾乎沒有太多猶豫。
“準備一下，明晚我們去看看。”我下了決定。
“明…明晚？大哥，你的傷…”錢小多嚇了一跳。
“無妨，恢複得差不多了。”我擺擺手。傷勢未愈，但時間不等人。那饑餓感如同懸頂之劍，讓我寢食難安。
“哦…好，好吧…”錢小多見我態度堅決，隻好點頭，但臉上的憂色更重了。
我知道此行凶險，但或許是煞氣影響，或許是饑餓逼迫，我心中非但沒有太多恐懼，反而升起一股嗜血的興奮和期待。
鬼哭林…古戰場…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我撫摸著指尖那絲冰冷的煞氣，眼中閃過一抹暗紅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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