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徐民兵團的那麵旗幟在風中搖曳。
兩方人馬遙遙對視,蓄勢待發,空氣中夾雜著肅殺之氣。
幾個士卒將闕宣從對麵抬了過來。
他身後跟著一隊侍從,他們動作利落地將長桌擺在兩軍陣前,端上點心,斟滿清茶,又在兩側鋪好坐團。
做完這一切,他們便恭敬地退到闕宣身後,垂手站定。
闕宣坐下,用手撐著下巴,眼睛直直地盯著陳登。
陳登杵著拐杖,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並沒有扭捏,也緩緩坐下。
尹禮手握長槍,立於他身旁,隻是那雙眼睛總是瞟向桌上的點心。
陳登率先開口。
“你方才說,我是你的命中宿敵,是什麼意思?”
闕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浮現不悅表情。
“陳登,請稱呼我為天子!”
陳登差點要氣笑。
這天子的名號,分明是他自己給自己封的,他還真信了?
他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我身為大漢典農校尉,絕不可能稱呼一個反賊為天子!”
闕宣發出一聲冷笑。
“彆裝了。”
“你也是預言中的‘代漢者’!”
“效忠哪門子的漢室?”
他把茶杯重重放下,發出一聲脆響。
闕宣的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裡帶著埋怨。
“都是因為你!本天子原本計劃明年舉事。”
“依照卦象,天時、地利、人和儘歸於我!”
“可你的出現,打亂了一切!”
他見陳登一臉不知所雲的表情,並且眼神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
心中有些惱怒!一招手。
一名侍從立刻捧著一個托盤上前,畢恭畢敬地將一卷竹簡與一個烏黑的龜殼呈現在他麵前。
闕宣拿起那卷竹簡,緩緩將其攤開。
“此乃《春秋讖》。”
“此書預言,大漢衰亡之際,天下將出現七位‘代漢者’,取而代之!”
“代漢者‘聚民之心,以為己力’!而你的行為,都與讖語中的不謀而合!”
“我?代漢者?”
陳登指了指自己,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闕宣,你造反是你自己的事,彆把我也扯進去!”
“這可是滅族之罪!”
然而,在他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代漢者……”
這個詞像一顆種子,在內心開始發芽。
自從來到這個亂世,收流民,奪礦產,所作所為,都像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推動。
難道自己真是“取而代之”的預言之子?
闕宣又拿起那個龜殼,在指尖摩挲。
“我於某日夜觀天象,卜算運勢,得到的結果卻是,我將與另一名代漢者在此地有一場宿命之戰。”
“此人與我同在徐州,且天生肢體不便。”
他的視線落在陳登那條殘疾的腿上。
闕宣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慨。
“我彆無選擇,隻能儘早舉事,與你一戰,定下誰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陳登的視線越過闕宣,落在那片龜殼上。
龜殼的紋路在日頭下清晰可見,那上麵天然形成的裂痕,分明就是一個北鬥七星的圖案!
“……呃……這……”
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但是心中也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人絕對是個傻子!
他收回視線,決定通過談判解決銅礦歸屬權的問題。
“闕宣,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我來此,隻為這座銅礦。”
“你看我們雙方,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再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闕宣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我為天子!天命在我!”
“我今為之,豈會因為你三言兩語,就將這基業拱手相讓?”
他站起身,怒目而視。
“既然你我皆是代漢者,便是天生的死敵,那今日,就在此地拚一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