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娘在敲鑼?老子宰了他!”
陳到站在校場中央,麵無表情。
“全軍集合!”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嚴。
陸陸續續有士兵從帳篷裡走出來,站到了校場上。
但更多的人,還是躲在帳篷裡不肯出來。
陳到冷哼一聲。
他提著長矛,走到一頂帳篷前,一腳踹爛帳篷。
裡麵躺著三個士兵。
“起來!”
陳到一聲暴喝。
那三個士兵被嚇得一激靈,睜開眼睛。
看到陳到手裡的長矛,臉色都白了。
“你……你想乾什麼?”
陳到沒有廢話,長矛一橫,抵在其中一人的喉嚨上。
“我數三聲,再不出來,這杆矛就會貫穿你的喉嚨。”
“一。”
“二。”
還沒等數到三,那三個士兵就連滾帶爬地光著身子跑了出來。
陳到如法炮製,挨個踹開帳篷,將那些躲著不肯出來的士兵全部趕了出來。
不到一刻鐘,校場上已經站滿了人。
黑壓壓一片,不多不少正好七千之眾。
陳登拄著拐杖,在林阿狗的攙扶下,緩緩走到隊伍前方。
他掃視著這支隊伍。
有人衣衫襤褸,有人麵黃肌瘦。
他們神情麻木,毫無生氣。
這就是趙昱甩給他的爛攤子。
陳登深吸一口氣。
他沒有立刻訓話,而是轉頭對林阿狗使了個眼色。
林阿狗會意,立刻吩咐下去。
不多時,麋家送來的糧食被一車一車地拉進了校場。
堆積如山的糧袋,在火把的映照下,讓所有丹陽兵的呼吸都急促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但看著如山的糧食,大部分人眼中都冒著貪婪,卻不敢出聲。
就在此時,一個滿臉橫肉的獨眼壯漢越眾而出,他扛著一把環首刀,刀尖“鐺”的一聲杵在地上,陰陽怪氣地喊道:
“光看不頂用啊,新來的校尉大人!咱們兄弟被拖欠了三個月的餉銀,你這莫不是想讓我們看個飽,然後畫餅充饑?”
他一開口,身後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
“就是!先發錢!”
“沒錢誰給你賣命!”
這獨眼龍顯然是這群兵痞裡的頭目,他一發話,剛剛還安靜一些的場麵頓時又亂了起來。
陳登沒有理會眾人的叫囂,隻是拄著拐杖,平靜地看著那獨眼壯漢,淡淡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獨眼龍一愣,隨即挺胸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大蟲!”
“好,王大蟲。”
陳登點點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你說得對,畫餅不能充饑。”
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
“但你以為,我陳登之帶糧食來的嗎!”
他伸手指向身後幾個剛抬進來的大箱子。
“林阿狗!”
“喏!”
“開箱!發錢!”
隨著陳登一聲令下,幾個大箱子被猛地踹開,白花花的碎銀在夜色中綻放出光芒,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陳登的聲音陡然拔高。
“陶謙欠你們三個月的餉銀,我陳登,今日全數補發!一文不少!”
陳登沒有理會他們的質疑,繼續說道。
“此外,願意留下的,我再預支一個月餉銀!”
“並且,從今天起,一日三餐,頓頓管飽!”
他抓起一把碎銀,吼道:
“誰想走,領了三個月的餉銀就可以走。誰想留,領四個月的餉銀,然後去吃飯!”
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看著那如山一般的糧袋,和陳登不似作偽的坦然,許多人動心了。
畢竟,留下來就多給一個月餉銀,誰會和錢過不去?
眾人麵麵相覷,決定留下來看看情況。
夜色更深。
陳到找到了陳登。
“大哥,清點完畢。七千人中,老弱病殘者近半,真正能上陣殺敵的,不過三千餘人。”
這個結果,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陳到補充道:“不過,那些丹陽老兵雖體力不濟,但經驗老道,無論是紮營布防的經驗,還是維護軍備器械的手藝,都是一把好手。隻是衝鋒陷陣,怕是力不從心了。”
陳登聽完,臉色非但沒有愁容,反而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他腦海中浮現出前世軍隊中那些重要的技術兵種和後勤單位。一支能打勝仗的軍隊,絕不僅僅隻有衝鋒的勇士。
片刻後,他臉上露出笑意,“叔至,你說得對。他們不是累贅,他們是寶貴的財富。”
陳到有些不解:“大哥的意思是?”
“兵者,詭道也。但再詭譎的戰術,也離不開穩固的後勤。”
陳登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落在琅琊國的位置上,
“我要的,不是一支隻會蠻衝的匹夫之軍,而是一架運轉精密的戰爭機器!將那些老兵單獨編為‘輜重營’,專司後勤、軍械維護、傷兵救護!我要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在他們身後,有最可靠的保障!”
這一刻,陳到看著陳登的背影,心中震撼。大哥想什麼,自己永遠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