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邊泛起魚肚白,太極殿的銅鶴香爐已升起嫋嫋檀香。那香氣醇厚綿長,絲絲縷縷纏繞在高大的梁柱間,將鎏金的龍紋柱映得朦朦朧朧,仿佛給威嚴的宮殿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殿外的晨露順著琉璃瓦滑落,滴在漢白玉欄杆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輕響,與殿內香爐裡火星迸裂的“劈啪”聲交織在一起,更顯靜謐。
百官身著朝服,按品級分列兩側。一品官的紫袍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腰間的玉帶晶瑩剔透;七品官的青衫雖樸素,卻也漿洗得乾乾淨淨。衣袂摩擦的窸窣聲此起彼伏,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目光不敢隨意亂瞟,空氣中彌漫著肅穆而緊張的氣息,仿佛連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分量。
李世民端坐龍椅,玄色龍袍上繡著的十二章紋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等圖案栩栩如生,彰顯著帝王的至高無上。他手指輕叩禦座扶手,那扶手是用千年金絲楠木製成,光滑如鏡,能映出人影。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階下群臣,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每個人的心底。昨夜雲州八百裡加急的戰報還壓在案頭,上麵的字跡被血水浸染過,字裡行間的血火氣息尚未散去,此刻朝堂上的寂靜,更像是暴風雨前的醞釀,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細的唱喏聲劃破殿內的寧靜,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帶著幾分穿透力。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從文官列中疾步而出,“噗通”一聲跪在金磚地上,膝蓋與堅硬的金磚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
是魏王李泰。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緋色官袍,那是三品以上官員才能穿的顏色,襯得本就微胖的身形更顯雍容。他臉上帶著刻意做出的凝重,懷中捧著一個錦盒,錦緞是用蜀地最好的絲線織成,上麵的金線在晨光中流轉,熠熠生輝,正是昨夜精心裱好的那張硫磺提純配方。
“陛下!”李泰的聲音帶著刻意醞釀的急切,打破了朝堂的寧靜,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充滿了表演的張力,“臣有要事啟奏,關乎雲州戰事,關乎大唐軍器革新!此事若不及時稟明,臣萬死難辭其咎!”
李世民眉峰微挑,右眉梢向上揚了半分,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魏王請講。”
李泰深吸一口氣,胸腔微微起伏,雙手將錦盒高舉過頂,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動作幅度極大,確保殿內每個人都能看清他的姿態,像是在展示什麼稀世珍寶。“陛下!李傑在新械坊私造大殺器,卻藏著關鍵工藝不肯示人!此乃他用皂坊廢料提純硫磺的配方,工藝簡單易行,可見其技術並非不可替代,卻被他當作奇貨可居,以此要挾朝廷!”
他頓了頓,刻意抬高聲音,讓話語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帶著煽動性:“李傑不過一介布衣,祖上三代都是種地的,卻手握如此重要的軍器技術,據為己有,延誤軍機!雲州城危在旦夕,數萬將士的性命懸於一線,他卻隻顧著自己的權勢!若此人有異心,將此等利器用於不軌,後果不堪設想!臣懇請陛下將新械坊交由兵部掌管,量產火藥以解雲州之圍,莫讓數萬將士再用血肉之軀去填護城河!”
最後一句話說得情真意切,甚至帶著幾分哽咽,眼角擠出幾滴虛假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仿佛真的在為前線將士憂心忡忡,感同身受。
階下文官陣營頓時起了騷動,像是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戶部侍郎王珪第一個出列附和,他年過花甲,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臉上滿是痛心疾首的表情:“魏王殿下所言極是!李傑出身農科院,終究是擺弄莊稼的,懂什麼軍國大事?不懂軍務調度,卻握著能決定國家安危的技術,這簡直是本末倒置!火藥乃軍國重器,由兵部接管更為妥當,方能物儘其用,早日蕩平突厥,還我大唐邊疆安寧!”
有了王珪帶頭,幾位素來與李泰交好的文官紛紛出列,像是早就排練好的一樣。吏部尚書拿著朝笏,上前一步:“臣附議!軍器之事,當由朝廷統籌,不可假於私人!李傑雖有微功,卻也不能因此破壞規矩,否則後患無窮!”
“請陛下三思!”禮部侍郎也跟著說道,他是個老學究,最看重等級尊卑,“自古軍器皆由官府掌管,哪有交給一介布衣的道理?李傑此舉,恐有僭越之嫌!”
一時間,“附議”之聲此起彼伏,文官們連成一片,像是洶湧的潮水,看向李泰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支持。他們大多不滿李傑以布衣之身掌新械坊大權,更忌憚火藥這等未知力量落入非科舉出身之人手中,覺得這打破了他們多年來維持的秩序。李泰的發難,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發難的契機,既能打壓異己,又能維護自己的利益。
武將們則麵麵相覷,神色複雜,像是一群沉默的石頭。程咬金攥著腰間的玉帶,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幾次想開口反駁,卻被旁邊的尉遲恭按住了胳膊。尉遲恭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這些武將雖不懂硫磺提純、火藥配比這些精細的技術,但前線傳來的消息早已傳遍軍營——是李傑的“天雷”炸穿了突厥重鎧,讓困守雲州的弟兄們看到了希望。尉遲恭在軍中信服極高,他先前對李傑的推崇,讓武將們對這個布衣工匠多了幾分莫名的信任,覺得能造出如此利器的人,不該被如此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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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一聲怒喝從武將列中傳出,聲音洪亮,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卻是秦叔寶,他久病初愈,身形消瘦,臉色還帶著病後的蒼白,此刻卻挺直了脊梁,像一株不屈的青鬆。“魏王殿下僅憑一張紙就斷定李大人藏私?雲州前線的弟兄們還等著火藥救命,爾等在此爭權奪利,對得起城頭上流的血嗎?對得起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魂嗎?”
“秦將軍此言差矣!”李泰立刻反駁,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像是抓住了對方的把柄,“正因前線緊急,才需將技術收歸朝廷,集中力量方能全速量產。難道要讓李傑一人決定數萬將士的生死?他要是故意拖延,雲州城破,誰能擔此重任?”
兩方爭執漸起,像兩群爭鬥的野獸。文官說“軍器當統,不可私藏”,武將說“勿擾功臣,前線要緊”,金磚鋪就的大殿仿佛成了角鬥場,連空氣中的檀香都染上了火藥味,變得刺鼻起來。年輕的官員們情緒激動,互相瞪視,唾沫星子橫飛,險些就要動起手來,oder的官員則麵色凝重,暗自盤算著利弊。
李世民始終沉默,手指依舊輕叩扶手,“篤篤篤”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像是在給這場爭執伴奏。目光在李泰與爭執的群臣間流轉,眼底的神色深不可測,沒人能猜到這位帝王此刻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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