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苦藥湯帶來的靈魂烙印尚未平複,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陰冷、純粹、帶著終結意味的氣息,已如潮水般從幕後湧出,浸透了整個舞台空間。空氣仿佛凝固,連台下那些死寂的“觀眾”都似乎坐直了些,空洞的眼窩裡閃爍著某種……期待?
“哐——!”
鑼聲不再是嘶啞或拖遝,而是變得短促、尖銳、充滿金屬的決絕,如同劊子手揮刀前,監斬官丟下的那支奪命簽令。
舞台景象再次劇變。藥鋪的腐朽氣息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泥土味和一種冰冷的、屬於兵刃的鐵鏽味取代。光線昏暗,唯有幾束不知從何而來的、慘白如月光的燈柱,投射在舞台中央。
那裡,赫然出現了一個布滿暗褐色汙漬、木質發黑的古老刑台。刑台邊緣,站著七個身形模糊、穿著破爛號衣、低垂著頭、脖頸上插著亡命牌的身影。而刑台之下,是七個同樣模糊、但手持鬼頭大刀、身材魁梧的“劊子手”黑影。
七位玩家,正站在刑台之下,與那七個“劊子手”黑影重合。
【第四折:‘死苦刑場’。】
【規則一:輪轉生死,體驗輪回。】
【規則二:刀落頭斷,感同身受。】
【規則三:怨念不散,回響不絕。】
規則降臨,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七人。他們的意識仿佛被強行剝離,一半注入到刑台上那七個待死的“囚犯”體內,感受著極致的恐懼、不甘與絕望;另一半則留在台下“劊子手”的軀殼中,被迫舉起那沉重、冰冷、散發著血腥煞氣的鬼頭刀。
第一輪,開始了。
王胖子發現自己成了“囚犯”。他跪在冰冷的刑台上,亡命牌上模糊的字跡仿佛是他自己的名字。他能感覺到脖頸後那柄大刀帶來的刺骨寒意,能聽到台下“觀眾”們無聲的喧嘩,能感受到死亡臨近時那種攫住心臟的、幾乎要讓靈魂崩碎的恐懼。他想尖叫,想掙紮,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捆綁。
而他的意識另一部分,則控製著“劊子手”的身體,機械地、被迫地,舉起了那把象征著終結的大刀。他甚至能通過刀柄,感受到之前無數亡魂殘留的冰冷觸感。
“不……不要……”他在內心嘶吼,無論是作為囚犯還是劊子手。
刀,落下了。
並非真實的物理切割,而是一種精神與靈魂層麵的“斬斷”。
“啊——!”王胖子囚犯)發出一聲淒厲的、隻在靈魂層麵回蕩的慘叫,感覺自己的“存在”仿佛被從中劈開,意識瞬間墜入一片冰冷的、無邊無際的黑暗與虛無。那是死亡的觸感,是萬物終結的體驗。
而同時,作為“劊子手”的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刀鋒“劈開”某種東西的反饋,一種終結生命的沉重與冰冷順著刀柄蔓延至他的靈魂。
刀落之後,意識回歸。王胖子癱軟在地,渾身被冷汗浸透,瞳孔渙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剛剛真的死過一回。那種絕對的虛無與終結感,在他靈魂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胖子!”林辰一把扶住他,感受到他身體的劇烈顫抖。
緊接著,第二輪開始。這次是孫女士。她作為“囚犯”,體驗到的不僅僅是死亡的恐懼,還有對失蹤兒子刻骨銘心的牽掛與未能見最後一麵的無儘遺憾,這股執念讓她的“死亡”體驗變得更加扭曲和痛苦。而作為“劊子手”,她感受到的則是剝奪他人希望的殘酷。
周教授、陳國棟、小芸……一個接一個,被迫輪換著體驗“囚犯”的絕望死亡與“劊子手”的冰冷行刑。
每一輪“死亡”,都因其生前或者說,角色代入前)的執念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痛苦側重點。陳國棟體驗到的是法律秩序被暴力踐踏他作為刑警的執念)的死亡;周教授體驗到的是知識無法拯救生命的絕望;小芸的死亡則帶著一種深沉的、難以言說的悲傷。
輪轉到林辰和葉知秋時,已是最後兩輪。
葉知秋先成為了“囚犯”。她跪在刑台上,清冷的眼眸中倒映著那慘白的燈光。死亡臨近,她感受到的並非純粹的恐懼,而是一種極致的理性與不甘。她還有太多謎題未解,姐姐葉傾雪的下落、序守計劃的真相、深淵的本質……這些未竟的探索,讓她的“死亡”充滿了邏輯被迫中斷、真相永埋黑暗的窒息感。而作為“劊子手”時,她感受到的是一種對秩序和真理的粗暴斬斷。
當她的意識回歸,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晃動,被旁邊的陳國棟扶住。她看向林辰,眼中殘留著一絲未散的不甘。
最後,輪到林辰。
他走上刑台,跪下的動作因為左臂的僵硬而顯得有些遲鈍。作為“囚犯”,他感受到的死亡威脅並未帶來過多的恐懼,反而讓左臂的煞氣異常活躍起來,那冰寒的力量仿佛在歡呼雀躍,與這刑場的死亡氣息同頻共振。他甚至能“聽”到刑台之下,埋葬著的無數枉死者的怨念在低語、在嘶吼。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