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那如同巨獸腸道般的“血肉跑道”,三人癱倒在相對“正常”的甬道地麵上,幾乎虛脫。王胖子小腿上被骨刺劃開的傷口猙獰外翻,鮮血浸透了褲腿,他疼得齜牙咧嘴,臉色慘白。
“得……得處理一下……”葉知秋喘息著,撕下自己實驗服相對乾淨的內襯,試圖給王胖子包紮。
林辰左臂的灼熱感緩緩退去,留下一種被掏空般的疲憊和隱隱的刺痛。他看著王胖子的傷口,又看了看自己這隻惹禍的手臂,內心一陣煩躁:‘媽的,彆人的金手指是越用越順手,老子這倒好,整個一七傷拳,先傷己再傷敵,還不一定能傷到敵。’
他幫忙按住王胖子的腿,讓葉知秋包紮。就在這時,遠處那如同喪鐘般的下課鈴聲,第一次沒有緊接著宣布下一節課的開始,而是以一種相對平緩雖然依舊扭曲)的節奏敲響。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意念傳入他們腦海:
【今日課程已全部結束。】
【進入自由活動時間,限時:60分鐘。】
【活動範圍:主教學樓13層,西側舊園。禁止進入行政樓、實驗樓及未開放區域。】
【警告:自由活動期間,基礎規則依舊生效。請……謹慎探索。】
“自由活動?”王胖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鬼地方還有……下課?”
葉知秋包紮的手頓了頓,眼神銳利起來:“不是仁慈。更像是……另一種形式的考驗,或者……‘投喂’。”她壓低聲音,“還記得食堂那杯飲料嗎?我們被標記了。這所謂的自由活動,很可能讓我們暴露在更多未知危險下,或者……讓我們自己去觸發某些禁忌。”
林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依舊酸軟的身體,指了指甬道一端。那裡隱約能看到通往上層樓梯的入口,光線似乎也正常了一些。
無論如何,這六十分鐘是他們獲取信息、尋找生路的關鍵窗口。
三人互相攙扶著,踏上樓梯。樓梯間的牆壁依舊斑駁,但那種活體般的蠕動感消失了,恢複了普通水泥牆麵的質感,隻是上麵布滿了各種陳舊的、意義不明的塗鴉和抓痕。
來到一樓大廳,景象讓他們微微一愣。大廳依舊破敗,但不再是完全的死寂。零星有幾個穿著舊式校服、身影模糊透明的“學生”在漫無目的地徘徊,它們對林辰三人的出現毫無反應,如同設定好的程序。陽光如果那從被封死的窗戶縫隙透進來的、灰蒙蒙的光線能算陽光的話)斜斜地照射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營造出一種詭異的黃昏氛圍。
“它們……是以前的‘玩家’?”王胖子小聲問,躲在林辰身後。
“更可能是……殘留的怨念,或者‘深淵’本身的投影。”葉知秋觀察著那些幽靈般的學生,“不要接觸,儘量避開。”
他們按照提示,首先探索主教學樓一層。大部分教室都鎖著門,從布滿灰塵的窗戶看進去,裡麵是整齊但落滿厚厚灰塵的課桌椅,黑板上還殘留著模糊的粉筆字跡,仿佛時間突然停滯在了某個瞬間。
在一間掛著【高三七)班】牌子的教室外與他們現實中的班級號巧合得令人心寒),葉知秋停下了腳步。教室門虛掩著。
她示意林辰和王胖子警戒,自己輕輕推開了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門軸轉動聲在空曠的走廊回蕩。
教室內部與其他教室無異,灰塵遍布。但葉知秋的目光,立刻被講台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老舊的、木質斑駁的教鞭,靜靜地躺在那裡。但在教鞭旁邊,散落著幾片已經乾枯發黑、形態奇特的葉子——與生物實驗室裡那些妖植的葉子極為相似!
葉知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沒有觸碰教鞭,而是仔細觀察那些葉子。她發現,在講台的粉筆槽裡,有人用指甲,極其用力地刻下了幾個幾乎難以辨認的小字:
【他們……在根須下……】
根須?生物實驗室?林辰看到這幾個字,左臂似乎又隱隱傳來一絲悸動。
王胖子則在教室後排的一個課桌抽屜裡,有了更驚悚的發現。那是一本被撕得隻剩幾頁的練習簿,其中一頁上用紅筆,寫滿了密密麻麻、字跡扭曲的同一個名字——
【孫曉萍】【孫曉萍】【孫曉萍】……
而在這些名字下麵,是一行更加潦草、仿佛用儘最後力氣寫下的血字:
【鏡子……不說謊……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