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亭的鐵門在身後無聲地關閉,將那個瘋狂、崩壞的世界徹底隔絕。大廳裡死寂一片,唯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環境中回蕩。窗外,清冷的月光如同白雪,溫和地灑落,與“深淵”裡那詭譎的血月與絕對黑暗相比,平常得近乎奢侈。
王胖子第一個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摸索著自己的全身,尤其是那處曾被“規則”懲罰、深可見骨的傷口。“沒、沒了!真的沒了!”他聲音裡帶著哭腔,是狂喜,也是一種精神過度緊繃後的虛脫。
葉知秋靠坐在電話亭邊,微微閉著眼,感受著陽光照在眼皮上那真實的溫度。她沒有急於檢查身體,而是立刻掏出了手機——這是他們與真實世界最直接的聯係。解鎖屏幕,日期和時間顯示,距離他們晚自習借口溜出來,已經過去了倆個小時。
然而,這倆小時,卻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她沒有停頓,手指飛快地在搜索欄輸入了【孫曉萍市一中事故】。這是驗證,也是他們接下來行動的第一步。
林辰沉默地抬起自己的左臂。衣袖完好無損,皮膚光滑,那曾瘋狂蔓延、帶來痛苦與力量的暗紅紋路消失無蹤。然而,一種深徹骨髓的疲憊和隱約的、仿佛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幻痛,清晰地提醒著他,那一切並非虛幻。
“傷……消失了。”他啞聲開口,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但‘記憶’還在。”
他的話讓短暫的慶幸氛圍瞬間凝固。
就在這時,葉知秋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顫,屏幕的光映得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驚與一種深沉的憤怒。
“怎麼了?”林辰立刻察覺到她的異樣。
葉知秋將手機屏幕轉向他們,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擠出來:“孫曉萍的父親……孫國華,在孫曉萍出事後的第二年,被報道因‘意外失足’,去世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了。
王胖子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第、第二年?意外?哪有這麼巧的事!”
林辰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所有的疲憊被一股冰冷的寒意驅散。他想起“深淵”裡那些行政人員冰冷的算計,想起那枚“集體的謊言”碎片所代表的係統性的掩蓋。
“這不是意外。”林辰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帶著剛從地獄歸來的森然,“這是滅口。是斬草除根。”
剛剛脫離險境的些許輕鬆感蕩然無存。他們意識到,現實世界麵臨的威脅,或許並不比“深淵”中的鬼怪來得溫和。那隻隱藏在曆史陰影裡的手,為了掩蓋真相,可以毫不猶豫地奪走不止一條生命。
孫曉萍的冤屈,比她想象中更深、更黑暗。它不僅僅是一個少女的悲劇,更是一條沾染著鮮血的、被精心掩蓋的鏈條。
“唯一的直接證人和社會關係突破口……斷了。”葉知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分析,“對方比我們想象的更狠辣,也更謹慎。十五年過去,所有的痕跡恐怕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但我們也比他們多了一樣東西。”林辰指向葉知秋放著認知碎片的口袋,眼神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我們知道全部的真相。我們知道該去找什麼,哪怕隻剩下灰燼。”
王胖子看著兩人,用力咽了口唾沫,恐懼依舊存在,但一種被不公所激起的憤怒正在慢慢占據上風:“那……那我們怎麼辦?”
“回教室。”葉知秋收起手機,站起身,儘管腳步還有些虛浮,但脊背挺得筆直,“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一切如常,然後……從‘灰燼’裡,把真相扒出來。”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
為孫曉萍申冤,不再僅僅是為了安息一個亡魂,更是為了揭露一樁跨越十五年、可能沾染著兩條人命的黑暗秘密。這條路注定布滿荊棘,但剛從“深淵”歸來的他們,已無所畏懼。
他們推開大廳的門,融入傍晚校園稀疏的人流,如同水滴彙入大海。沒有人知道,這三個看似普通的高中生,心中正燃燒著怎樣無聲的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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