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圖書館彌漫著舊書紙張特有的乾燥氣息和寧靜。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布滿灰塵的光束中投下斑駁的光影。與舊樓的陰森破敗相比,這裡仿佛是另一個安穩平和的世界。
三人刻意分散開,葉知秋徑直走向存放過期報刊的區域,那裡有厚重的合訂本,記錄著這座城市十幾年來的點滴。林辰則晃悠到計算機檢索區,試圖從電子檔案裡找到關於市一中實驗室設備處理的記錄。王胖子被分配了相對輕鬆的任務——在公開的網絡資料和校史年鑒裡碰碰運氣。
時間在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和鍵盤的輕微敲擊聲中流逝。
“不行,”林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推開麵前的鍵盤,“電子檔案裡屁都沒有。關於那場事故的公開記錄少得可憐,實驗室設備清單更是早就沒了蹤影。像是被刻意清理過。”
王胖子那邊也毫無進展,校史年鑒對那幾年的事情語焉不詳,隻字不提實驗室事故,更彆說設備去向了。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葉知秋那邊。
她坐在角落的長桌旁,麵前攤開著一本厚重的、紙張泛黃發脆的本地日報合訂本,時間正是孫曉萍父親孫國華“意外”去世前後的月份。她戴著從管理員那裡借來的白手套,動作輕柔而專注地一頁頁翻找,眼神銳利得像掃描儀,不放過任何邊角縫隙的報道。
林辰和王胖子湊了過去,屏息凝神。
合訂本裡充斥著那個年代的日常:政策宣傳、工廠業績、市井新聞……孫國華“意外失足”的報道隻在一個不起眼的社會新聞版塊角落,占據了豆腐塊大小的篇幅,內容乾巴巴,隻提及了時間、地點和“初步排除他殺”,措辭官方而冷漠,與一條普通的意外新聞毫無二致。
“果然是這樣。”林辰低聲說,帶著預料之中的諷刺。
葉知秋沒有氣餒,她的指尖停留在那篇報道上,目光卻繼續在前後幾天的報紙版麵上逡巡。她不相信對方能做到天衣無縫,任何大的動作,都可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在孫國華“意外”報道刊出後的第三天,同一版麵的右下角,有一則更不起眼的簡訊,標題是:《市一中部分老舊實驗室設備完成集中報廢處理》。
內容極其簡短,隻是例行公事般地提到,為推進教學設施更新,市一中對一批達到使用年限的老舊化學實驗設備進行了集中登記和報廢處理,並已交由有資質的第三方公司完成清運雲雲。
時間點!這個時間點太微妙了!
就在孫國華死後,立刻就對實驗室設備進行了“報廢處理”!
“看這裡。”葉知秋指著那則簡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林辰和王胖子立刻俯身看去。
“我靠!”王胖子忍不住低呼,“這也太巧了吧?剛死了人,就急著報廢設備?”
“不是巧合。”林辰眼神冰冷,“這是在銷毀證據。那個‘不見了的東西’,很可能就在這批被‘報廢’的設備裡,或者,他們借著報廢的名義,把它轉移走了!”
葉知秋飛快地記錄下簡訊中提到的關鍵信息:處理時間、負責部門當時的後勤處)、提到的“第三方公司”名稱一個模糊的、聽起來像是皮包公司的名字:誠信物資回收公司)。
“這個公司名字……”葉知秋蹙眉,“很可疑。需要查一下這個公司的底細,看它是否真實存在,以及……它後來的去向。”
然而,在後續的報紙和有限的電子資料中,他們再未找到關於這個“誠信物資回收公司”的任何其他信息,它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線索似乎再次指向了虛無。
就在他們感到一絲沮喪時,葉知秋的指尖無意中拂過合訂本某一頁的中縫——那裡通常刊登一些遺失聲明、個人啟事之類的小廣告。
她的動作猛地頓住。
在中縫一堆雜亂的小廣告裡,她看到了一個極其簡短、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告示:
【尋:藍皮燙金筆記本。於市一中舊實驗室附近遺失。有拾到者,盼聯係孫先生,必有重謝。聯係電話:xxxxxxx】
刊登日期,距離孫國華“意外”去世,僅僅相隔兩天!
“孫先生……孫國華!”王胖子失聲道,“他在找筆記本!是不是就是孫曉萍的筆記本?!”
林辰盯著那條尋物啟事,腦中飛速運轉。孫國華在女兒死後,可能察覺到了什麼,開始私下調查。他或許從女兒生前的話語、或者留下的其他線索裡,知道了那個“藍皮燙金筆記本”的存在和重要性!他刊登啟事尋找,說明他懷疑筆記本的“遺失”並非意外,而是被人拿走了!
然後,在他刊登啟事後不久,他就“意外”去世了。
這根本不是意外!這是一場因為接近真相而引發的謀殺!
圖書館的寧靜此刻顯得無比壓抑,陽光也變得冰冷。故紙堆裡沉默的文字,此刻卻仿佛化作了含冤者無聲的呐喊,穿透十五年的時光,重重砸在三人的心頭。
他們不僅找到了新的線索——那個可能記錄了關鍵信息的“藍皮燙金筆記本”,以及負責處理設備的可疑公司。
更重要的是,他們幾乎可以確信:
孫曉萍的父親孫國華,是因為追查女兒死亡的真相而被滅口的。
這場申冤,從一開始,就背負著兩條,甚至可能更多無辜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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