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倩的罰酒風波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宴廳內虛假的“熱鬨”再也無法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規則不再是抽象的條文,而是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鍘刀。
而現在,另一把鍘刀——“不可浪費”,正對著所有人。
三張玩家桌上的菜肴依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和熱氣,與周圍紙人桌上冰冷、虛假的“紙菜”形成殘酷對比。吃,誰也不知道吃下去會是什麼後果;不吃,就是明晃晃地違反“不可浪費”的規則。
“辰、辰哥,這玩意兒……真要吃啊?”王胖子看著碗裡油光水滑的紅燒肉,喉頭滾動,卻半點食欲都沒有,隻有恐懼。
林辰沒有回答,他的【規則悖論嗅覺】正對滿桌菜肴發出強烈的警告。那香氣在他聞來,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和血腥味,左臂的幻痛也隱隱加劇,仿佛在阻止他觸碰這些食物。
“規則隻說‘不可浪費’,並未強製我們必須‘吃’。”葉知秋冷靜地分析,目光掃過碗碟,“關鍵在於如何定義‘浪費’。”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宴廳中,足夠讓另外兩桌的人聽清。
東首次席的寸頭男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明白了葉知秋的意圖。他低聲對旁邊的運動服女孩說了句什麼,兩人開始極其隱蔽地觀察自己桌上的菜肴和餐具,尋找可能的機會。
北側偏席則依舊混亂。孫倩還在因為那三杯“罰酒”而時不時乾嘔,臉色慘白。李偉西裝男)焦躁地搓著手,趙明衛衣男生)則幾乎要把頭埋進桌子底下。
“不吃就是浪費!浪費就會死!”李偉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崩潰,“得吃!必須吃!”他像是下了巨大決心,顫抖著拿起筷子,就要去夾麵前的清蒸魚。
“等等!”林辰突然出聲製止。
李偉的筷子停在半空,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辰沒有看李偉,而是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宴廳,最後定格在那些正在“進食”的紙人賓客身上。它們“吃”下去的,分明是那些紙紮的菜肴,動作僵硬而重複。
“看它們。”林辰壓低聲音,對身邊的葉知秋和王胖子,也像是在提醒其他人,“它們吃的和我們不一樣。這桌上的‘珍饈美饌’,可能根本不是給我們準備的……或者說,不是用‘吃’這種方式來‘不浪費’。”
葉知秋立刻領會:“你的意思是,‘不浪費’可能有其他表現形式?比如……祭祀?”
這個詞讓所有人背後一涼。
就在這時,那紙人司儀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催促:
“佳肴——已備——”
“諸客——何故——遲疑——?”
“莫非——不喜——主家——心意?”
隨著它的話語,廳內所有紙人賓客的“咀嚼”動作慢了下來,它們那空洞的眼窩,再次若有若無地轉向了三張玩家桌,那統一的“微笑”此刻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壓力驟增!
“不管了!不吃肯定會死!”北側偏席的趙明似乎被這壓力逼瘋了,他猛地抓起麵前一個像是糯米團子的點心,閉著眼就要往嘴裡塞!
“彆!”運動服女孩忍不住低呼。
就在趙明的嘴即將碰到點心的瞬間——
“哐當!”
一聲清脆的響聲從東首次席傳來!
是那個寸頭男!他不知何時,竟然“失手”將自己麵前的那盤“翡翠蝦仁”打翻在地!精美的瓷盤碎裂,油亮的蝦仁滾落在地毯上。
“!!!”
所有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竟然主動觸犯了“不可浪費”的規則?!
紙人司儀僵硬的脖頸發出“哢吧”一聲,瞬間轉向寸頭男,空洞的眼窩死死“盯”住他,尖細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意:
“大——膽——!”
“毀——主家——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