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整後,殘存的七人開始行動。陽光透過彩窗,在彌漫的塵埃中切割出昏黃的光柱,非但沒能帶來安寧,反而讓公館內潛伏的怪異在光線下顯得更加清晰、具體。
“不能坐以待斃。”葉知秋站起身,儘管疲憊,眼神已恢複銳利,“既然循環重置場景,但不重置我們的認知和傷勢,那白天就是我們整合信息、尋找規律的關鍵時間。”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分兩組。林辰需要恢複,王胖子、錢秀娟,你們留在花房照顧他,同時留意李建業的狀態,看看他是否會有無意識的舉動或囈語,那可能也是線索。劉飛,李文,你們一組,去檢查武器庫和周邊區域,看重置後有無細微變化,或者……有沒有新增的‘東西’。我去鏡廊,必須弄清楚那鏡子晚上和白天到底有什麼區彆。”
“你一個人去鏡廊?”林辰靠在牆邊,聲音依舊虛弱,但帶著不讚同。
“白天相對安全,規則主要在夜晚生效。”葉知秋舉起那柄從書房找到的、材質特殊的金屬拆信刀,“而且,我有這個。它比想象中堅韌。”
劉飛冷哼一聲,活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眼神凶狠:“行,就這麼辦。李文,跟緊點,彆他媽再掉鏈子。”李文瑟縮了一下,用力點頭。
分工明確,兩組人先後離開花房。
葉知秋鏡廊
葉知秋獨自踏入那條連接東西側翼、牆上掛滿殘缺鏡子的長廊。白天的鏡廊,寂靜無聲,與夜晚那血眼密布的恐怖景象截然不同。一麵麵鏡子蒙著厚厚的灰塵,隻能模糊地映出她自己的身影和廊道的輪廓。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拆信刀輕輕刮擦一麵鏡子的邊緣。灰塵簌簌落下,露出下麵光潔但冰冷的鏡麵。鏡中的她,臉色蒼白,眼神警惕。
一切看似正常。
但她沒有放鬆警惕,仔細檢查每一麵鏡子與牆壁的連接處,地麵的痕跡,甚至天花板上是否有異常。就在她走到鏡廊中段,靠近一扇被封死的彩窗時,腳步猛地一頓。
旁邊的牆紙上,有一塊不起眼的、顏色略深的汙漬。她蹲下身,用指尖觸碰——是一種已經乾涸的、暗紅色的粘稠物質,帶著極淡的腥氣。不是灰塵。
她抬頭,看向正對著這塊汙漬的那麵鏡子。這麵鏡子比其他鏡子要稍微乾淨一些,仿佛……最近被人擦拭過?
她湊近這麵鏡子,幾乎將臉貼了上去,仔細觀察鏡麵。在厚厚的灰塵之下,鏡麵的邊緣,似乎有某種極其細微的、如同電路板紋路般的刻痕?這絕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工藝!
就在她全神貫注觀察時,鏡麵突然極其輕微地蕩漾了一下,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
葉知秋猛地後退一步,心臟驟停!
但那蕩漾感轉瞬即逝,鏡麵恢複死寂,仿佛隻是她的錯覺。然而,一股微弱的、被窺視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蛛絲,輕輕拂過她的後頸。
這鏡子……即使在白天,也並非完全“沉睡”!
劉飛&李文東側區域
劉飛和李文謹慎地穿梭在東側走廊。這裡比西側更加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鏽蝕和某種陳舊血腥混合的氣味。
武器庫的門虛掩著,和劉飛昨夜離開時一樣。他示意李文守在門口,自己深吸一口氣,猛地踹開門!
裡麵和他記憶中的景象彆無二致——散落的兵器,戰鬥的痕跡,甚至他昨晚灑下的血跡都消失了,被重置得乾乾淨淨。
“媽的,真他媽乾淨。”劉飛罵了一句,走進去仔細檢查。武器架、地麵、牆壁……他似乎想找出任何一點與記憶不符的細節。
李文緊張地守在門口,不時回頭張望幽深的走廊。突然,他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冰涼粘膩!
“啊!”他短促地驚叫一聲,猛地跳開。
劉飛立刻回頭:“怎麼了?!”
李文驚魂未定地指著地麵:“有……有東西碰我!”
兩人用手電照向那裡,隻見地麵縫隙中,緩緩滲出了一種暗綠色的、如同苔蘚般的粘稠物質,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蔓延。那東西接觸到空氣,散發出一種腐爛植物的酸臭氣味。
“這他媽又是什麼?”劉飛用腳踢了踢旁邊的一個小鐵罐,砸向那灘綠色物質。
“噗嗤。”鐵罐接觸的瞬間,表麵竟然迅速被腐蝕,冒出細小的氣泡!
“退後!”劉飛臉色一變,拉著李文退出武器庫,“這鬼東西是新的!昨天絕對沒有!”
白天的公館,果然也在悄然發生著不祥的變化。這些新出現的腐蝕性苔蘚,如同公館生長出的“免疫細胞”,在封鎖、侵蝕他們可能探索的區域。
花房
林辰閉目靠在牆上,看似在休息,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整合著所有的信息——血池、瓷偶、鏡子、循環、周遠山的目的……左臂深處那被強行壓下的冰寒,如同一個冰冷的坐標,隱隱指向某個方向。
王胖子坐立不安,時不時看看林辰,又看看角落裡抱著娃娃、眼神空洞的錢秀娟,以及那個對外界毫無反應的李建業。他嘗試著給李建業喂了點水,對方毫無反應。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錢秀娟,忽然抬起頭,看向花房通往大廳的入口,用極其細微、夢囈般的聲音說道:
“……鏡子裡……不止一個……‘他’……”
王胖子沒聽清:“錢姐,你說啥?”
錢秀娟卻不再說話,隻是更緊地抱住了懷裡的血娃娃,將臉埋了下去。
而無人注意的角落,李建業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極其短暫地、聚焦在了錢秀娟懷裡的娃娃上一瞬,隨即又恢複了原狀。
探索組帶回的信息和花房內細微的異動,都預示著看似平靜的白晝之下,暗流愈發洶湧。循環並非簡單的重複,這座公館本身,仿佛是一個活著的、會對他們的行為做出反應的巨大生命體,或者說——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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