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化作的瑩白光塵,如同投入墨池的淨水,雖未能淨化整個“彆離之核”,卻成功地在林辰那狂暴的怨念領域中,撕開了一道短暫而珍貴的裂隙。
他僵立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左臂上那些蠕動的人臉紋路速度減緩,發出細微卻尖銳的、仿佛無數人在耳邊爭執低語的聲音。他異色的雙瞳中,混沌的暗紫與掙紮的黑色激烈地拉鋸、閃爍。
“咳……咳咳……”葉知秋掙紮著從地上撐起身體,抹去嘴角的血跡,顧不上自身的疼痛,目光死死鎖定在林辰身上。她看到他那偶爾恢複一絲清明的右眼,黑色瞳孔艱難地擴大,裡麵充滿了痛苦與混亂,但至少……不再是純粹的吞噬欲望。
“林辰!抓住那感覺!彆被它吞掉!”她用儘力氣喊道,聲音在空曠詭異的回廊中回蕩。
王胖子也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看到辰哥那副模樣,嚇得魂飛魄散,但看到葉知秋還在努力,他也連滾爬爬地靠近,帶著哭腔喊:“辰哥!是我啊胖子!你醒醒!”
陳國棟也勉強扶著牆壁站起,警惕地注視著林辰,隨時準備應對最壞的情況。
就在這時,“彆離之核”似乎因為小芸的獻祭和能量的暫時平衡被打破,產生了新的變化。它不再僅僅是散發悲傷的氣息,其核心處,一點極致的黑暗開始凝聚、旋轉,仿佛一個微型的黑洞。同時,一股更加強大、更加詭異的吸力傳來——但這次,不再是針對肉體,而是針對記憶與意識!
【記憶反芻……開始……】
【共享……苦痛……】
冰冷的宣告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刹那間,除了昏迷的孫女士和正在與自身抗爭的林辰,葉知秋、王胖子、陳國棟、周教授四人同時身體劇震!
他們感覺自己的意識不再僅僅是被動感受牆壁上的彆離場景,而是被強行鏈接到了一個共享的、混亂的意識網絡中!而這個網絡的核心……竟然是正在失控邊緣的林辰!
“不!不要過來!滾開!”一個被摯愛背叛的女人的尖嘯)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得了這種病?!”一個絕症患者的絕望咆哮)
“我把一切都給了他們……他們卻這樣對我……”一個被子女拋棄的老人的嗚咽)
“媽媽……我好痛……你在哪裡……”一個在災難中與父母失散孩童的哭泣)
無數破碎的、充滿極致負麵情緒的記憶碎片,不再是來自牆壁,而是直接從林辰那邊,通過這個詭異的意識鏈接,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們四人的腦海!
這不再是旁觀,而是強製共感!
葉知秋感覺自己仿佛同時變成了那個被背叛的女人、那個絕症患者、那個被拋棄的老人、那個無助的孩童……無數份不屬於她的痛苦、絕望、怨恨、恐懼,如同病毒般在她意識裡瘋狂複製、疊加!她的理性壁壘在這海量且雜亂無章的負麵情緒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前開始出現各種恐怖的幻覺。
王胖子更是直接崩潰,他抱著頭在地上打滾,涕淚交加,一會兒瘋狂大笑,一會兒又恐懼地蜷縮成一團,嘴裡胡言亂語,顯然已經無法區分現實與湧入的記憶。
周教授老臉扭曲,捂著心臟,呼吸急促,那些關於知識無用、理想破滅的記憶碎片讓他畢生的信念搖搖欲墜。
連意誌最為堅定的陳國棟,也麵容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那些關於法律無力、正義遲到的記憶,與他自身的經曆產生共鳴,一股毀滅一切的暴怒在他心中滋生。
而這,僅僅是開始。
更恐怖的是,他們發現,自己內心深處那些原本被壓抑的、細小的負麵念頭——比如葉知秋對尋找姐姐過程中可能遇到危險的恐懼、王胖子偶爾對林辰和葉知秋能力的嫉妒、陳國棟對無法保護所有人的無力感、周教授對自身學識局限的焦慮——此刻都被這個意識網絡無限放大,並且與從林辰那裡湧來的、更龐大的惡念混合、發酵!
一種惡念的共生現象正在形成!
他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汙染,性格中陰暗的一麵被強行拉扯出來,與那些外來的痛苦記憶融合,滋生出更加扭曲的念頭。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開始不自覺地帶上了懷疑、煩躁,甚至……一絲隱藏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