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地下通道連接著學校後門和附近的地鐵站,平日裡學生不多,此刻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倒是顯得有些熱鬨。瓷磚地麵反射著頂燈蒼白的光,腳步聲和談話聲在封閉的空間裡形成輕微的回響。
葉知秋走在前麵,步伐不疾不徐,素色的傘已經收起,水滴順著傘骨滑落,在她腳邊留下斷續的深色印記。她沒有回頭,高挺的背影在通道的光線下拉出清瘦的影子。
林辰和王胖子跟在後麵幾步遠的地方。
“辰哥,還是葉姐機智啊!”王胖子由衷讚歎,拍了拍自己隻是濺上幾點雨星的校服,“不然咱倆真成落湯雞了。”
林辰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左臂的僵硬感在進入溫暖的室內後似乎緩解了些許。他看著葉知秋的背影,懶洋洋地笑了笑:“所以說,跟學霸做朋友,關鍵時刻能救命。”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在通道的回音中,清晰地傳到前麵。
葉知秋的腳步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沒聽見。
王胖子湊近林辰,壓低聲音,擠眉弄眼:“辰哥,我剛才可看見了,沈澤昊那臉,都快黑得跟鍋底似的了。他肯定氣死了。”
林辰嗤笑一聲,目光依舊落在前麵那個身影上:“他氣不氣關我什麼事?人家葉大學霸腦子裡裝的都是高等數學和宇宙奧秘,哪有空理會這些凡夫俗子的爭風吃醋。”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損葉知秋,但那語氣裡的熟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王胖子聽得真真切切。
通道並不長,很快到了儘頭,連接著地鐵站的入口。喧囂的人聲和地鐵運行的轟鳴隱隱傳來。
就在即將走出通道口時,葉知秋的腳步忽然頓住了。她的目光被通道牆壁上貼著的一張泛黃的、邊緣卷曲的舊海報吸引。那似乎是一張很多年前的老電影宣傳海報,印刷質量粗糙,畫麵是一個模糊的、戴著鬥笠的背影,行走在荒涼的山道上,海報標題的幾個大字已經褪色,但依稀能辨認出——《荒山孤影》。
林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那海報上的鬥笠背影,莫名讓他聯想到之前葉知秋查閱的那些關於“送靈人”、“辰州符”的資料,左臂深處的陰冷似乎隨之悸動了一下。
葉知秋盯著那張海報看了幾秒,然後非常自然地拿出手機,對著海報拍了一張照片,動作流暢得像是在記錄一個普通的學術資料。
“這電影很老了吧?”王胖子湊過去看了看,“聽都沒聽過。”
“一部關於執念和歸鄉的早期驚悚片,票房慘淡,幾乎被遺忘。”葉知秋收起手機,語氣平淡地解釋,仿佛剛才的駐足拍照隻是隨手之舉,“片中的主角,一直在尋找回家的路,但永遠迷失在霧裡。”
林辰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心裡卻微微一動。永遠迷失在霧裡的歸鄉路……這意象,與他潛意識裡對那個隱約逼近東西的預感,不謀而合。
“聽著就怪瘮人的。”王胖子縮了縮脖子。
三人走出通道,地鐵站裡溫暖而嘈雜,將外麵世界的陰冷潮濕徹底隔絕。
“明天見,辰哥,葉姐!”王胖子朝著另一個方向的公交站跑去。
地鐵站口隻剩下林辰和葉知秋。她拿出交通卡,準備刷卡進站。
“喂,”林辰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稍微正經了那麼一點點,“剛才,謝了。”
葉知秋動作頓了頓,側過頭,清冷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最終落在他那隻一直刻意保持著放鬆姿態、卻依舊能看出一絲不自然的左臂上。
“規避已知風險是理性選擇。”她收回目光,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你的左臂需要保持乾燥和相對恒溫。”
林辰看著她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忍不住又想逗她,勾起嘴角:“知道了,葉大夫。保證遵醫囑,不讓您的‘重點觀察對象’提前報廢。”
葉知秋已經轉回頭,刷卡,閘機打開。她走進去,才背對著他,聲音清晰地傳來:
“樣本的完好性直接影響實驗數據的準確性。”
話音落下,她彙入湧動的人流,高挑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視線儘頭。
林辰站在原地,咀嚼著這句充滿葉知秋風格的回答,先是無語,隨即又低低地笑了起來。這女人,連關心人都這麼彆具一格。
他摸了摸鼻子,感覺左臂那持續不斷的陰冷和隱痛,似乎真的因為剛才那段短暫的同行和這幾句彆扭的對話,而被衝淡了些許。
秋雨依舊在外麵的世界淅淅瀝瀝,但在地鐵站明亮的燈光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種微妙的暖意,悄然盤踞在心底。而那張名為《荒山孤影》的舊海報,如同一個不起眼的注腳,靜靜地貼在通道的牆壁上,預示著某些更深、更暗的潮流,正在平靜的日常之下,緩緩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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