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爭吵與清晨雨中的那杯茶,像一場猝不及防的雷雨,洗刷過後,空氣裡殘留著潮濕與清新,以及一種彼此心照不宣的、更為複雜的親密。
隔閡並未完全消失,理念的差異依舊橫亙在那裡,但那隻緊握的手,那杯被接過的茶,像是在兩人之間架起了一座更為堅實的橋梁,允許差異的存在,也確認了聯結的不可分割。
然而,就在這關係微妙地向前邁進了一步的同時,劉芯彤身上那源自書靈的力量,也以一種令人不安的速度,悄然蛻變。
爭吵過後的第二天,她例行練習繪製“警戒靈紋”時,便察覺到了異樣。
原本需要凝神靜氣、引導良久才能穩定成型的靈紋,此刻幾乎在她心念微動的刹那,便流暢地自指尖傾瀉而出,而且線條精準,光華穩定,甚至比陳科狀態完好時示範的也毫不遜色。
不但速度快得驚人,而且順暢得……仿佛這力量本就屬於她,隻是暫時寄存在了彆處,如今正被某種存在迫不及待地“歸還”給她。
她心中隱有不安,但尚未深思,玄武的加密通訊便再次抵達。
這次不是轉介的委托,而是一份來自市局刑偵支隊的內部協查請求,直接發到了她這個“特殊顧問”這裡。
【協查案件:濱江公園無名女屍案】
情況:今晨於濱江公園下遊灘塗發現一具高度腐敗的女屍,無法辨認身份。現場除屍體外,無任何隨身物品及有效線索。屍檢排除常規他殺手段,死因成謎。案件陷入僵局。
協查請求:請顧問從異常角度評估,是否有非常規力量介入可能。
沒有現場照片,隻有冰冷的文字描述。一個無名的死者,一段被江水吞噬的秘密。
劉芯彤與陳科立刻動身前往發現屍體的灘塗。
天氣陰沉,江風帶著腥濕的水汽,吹得人衣衫獵獵作響。
現場已經被封鎖,警戒線外拉著“禁止入內”的牌子。
負責現場的老王看到他們,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迎了上來。
“芯彤,陳先生,你們可來了!這案子太邪門了!”老王壓低了聲音,指著遠處被白布覆蓋的輪廓,“女屍,死了起碼半個月以上,在江裡泡得都沒人形了。可怪就怪在,她身上沒有一點傷痕,不是溺水,不是中毒,也不是疾病突發,法醫那邊都快把頭撓破了,就是找不出死因!就像是……就像是睡著睡著,就那麼沒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更怪的是,我們幾乎把這片灘塗翻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找到!沒有包,沒有手機,沒有證件,連一張能證明她身份的紙條都沒有!乾淨得像是被人精心打掃過一樣!”
劉芯彤戴上手套,走到屍體旁。掀開白布的一角,露出那具被江水浸泡得腫脹變形、散發著濃烈腐臭的軀體。
她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仔細勘察著周圍的地麵、石頭、甚至每一簇雜草。
確實,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合常理。就算是被江水衝刷,也不該連一絲纖維、一點皮屑都不留下。
她蹲下身,目光掃過屍體旁邊一塊半埋在淤泥裡的、不起眼的鵝卵石。
那石頭被江水衝刷得光滑,與周圍無數類似的石頭並無不同。但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就是被它吸引了過去。
一種強烈的、難以言喻的衝動,驅使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了那塊冰涼濕滑的石頭。
就在指尖與石頭接觸的刹那——
她腦中“嗡”的一聲!
眼前不再是灘塗的景象,而是閃過幾幅極其短暫、卻清晰得駭人的畫麵碎片!
一雙粗糙有力的、指甲縫裡嵌著黑色油汙的大手,死死掐住一個纖細的脖頸!
視角很低,像是從地麵仰視。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湧來,伴隨著巨大的恐懼與絕望。
一個模糊的、帶著濃重外地口音的男聲在惡毒地低吼:“……讓你跑!讓你報警!把錢拿出來!……”
畫麵一閃而過,快得如同錯覺。
但那股冰冷的殺意,那瀕死的絕望,卻如同實質的烙印,狠狠刻在了劉芯彤的感知裡!
她猛地縮回手,臉色瞬間蒼白,心臟狂跳不止,額角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