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夫人,幾位大人他們那日出遊泛舟,具體去的什麼地方?哪條河?”宋雪凝問道。
幾位夫人努力回憶著。
張夫人最先開口,語氣帶著怨憤:“我家老張!回來那天醉醺醺的,嘴裡嘟嘟囔囔,說什麼情人河裡會情人。那應該就是情人河。”
“情人河?”宋雪凝重複了一下。
“是了,”另一位年輕的夫人接口道,她是那位工部郎中的妻子,“我夫君也提過這個名字。他說京城裡的年輕男女,都愛去那裡泛舟私語,所以得了這麼個名兒。”
周明軒等人喊陌生人名字且為之著迷,莫非與他們在這情人河畔的經曆有關?
莫非是他們曾經的情人?
她與眾人告彆,徑直往城外的情人溪趕去。
河水潺潺,清澈見底,陽光下波光粼粼。
宋雪凝一眼就能望到水底光滑的鵝卵石。
如今已是初冬時節,河流倒是沒有乾涸。
宋雪凝沿著溪邊緩緩走著,仔細觀察。
河水裡乾乾淨淨,彆說水草,就連青苔都很少見。
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湊到鼻尖,聞不到半分那日在周明軒身上聞到的水草腥味。
無意間,她看到一個身穿淡綠羅裙的年輕女子,正背著一個竹編的藥簍,款款向她走來。
那女子生得頗為秀氣,眉如遠山,眼若秋水,肌膚白皙,氣質宛若空穀幽蘭,讓人見之忘俗。
“在下陸霜,是城南回春堂藥鋪的。莫非是采藥的同行?”女子微笑著自我介紹。
“原來是陸姑娘。”宋雪凝站起身,回了一禮,“我叫宋雪凝。並非采藥,隻是來查一些事情。”
“宋雪凝?”陸霜的眼睛亮了一下,“莫非就是那個屢破奇案的忘憂齋女老板,宋姑娘?”
“那都是謬讚。”
陸霜的臉上露出幾分敬佩之色:“久聞大名。不知宋姑娘來這情人溪,是查什麼案子?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宋雪凝見她態度坦誠,又想到她是醫者,或許能有不同的見解,便將周明軒等人中邪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他們都曾來此泛舟,回來後便厭棄妻子,日漸消瘦,口中念著彆的女人的名字。陸姑娘,你行醫多年,可曾見過類似的病症?”宋雪凝問道。
陸霜聽完,秀眉微蹙,沉思了片刻。
“聽姑娘的描述,這不像是中了毒,倒更像是心病。”陸霜分析道。
“心病?”
“所謂憂思傷脾,悲怒傷肝。周大人他們,或許是在這裡遇到了什麼人,或是勾起了什麼往事,心結難解,執念深重,這才導致身體迅速垮掉。”
陸霜看著清澈的河水,悠悠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解不開他們心中那些姑娘的結,恐怕再好的藥,也是枉然。”
她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
可宋雪凝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那水草腥味,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二人又閒聊了幾句,陸霜便告辭離去,繼續去山間采藥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宋雪凝陷入沉思。
幾日後,周夫人的再次到訪,打破了宋雪凝的思緒,也帶來了壞消息。
“宋姑娘。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家夫君吧。他快不行了。”周夫人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宋雪凝心中一沉,立刻趕往周府。
還未進屋,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周明軒躺在床上,已是奄奄一息。
短短數日,他竟已瘦得不成人形,雙目緊閉,嘴裡還在無意識地呢喃著:“阿芷……阿芷……”
他的身上,手臂、脖頸的皮膚上,竟出現了一塊塊暗紅色的斑塊。
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潰爛流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