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莽草之毒,讓眾人心有餘悸。
王銘搖搖頭說道:“以往中水莽草之毒的人,身上都會有一股水草的腥味,皮膚之中會有水草的根須。而且中了毒的人不會死亡,隻是會變得癡呆,身上長膿長瘡。而這次同心柳下死的死者,都沒有這些症狀。”
宋雪凝也說:“我覺得也不像。畢竟,陸玲瓏的怨氣已經化解,水莽草也都變成了普通的水草。”
此時宋雪凝心念一轉,問道:“王大人,那三名死者,是否真如傳言所說,皆是背信棄義之人?”
王銘點頭說道:“經我衙門查證,確是如此。米鋪少東家悔婚,另娶富商之女。翰林編修拋棄貧寒發妻。那行商隱瞞家室,欺騙他人感情,被騙女子還以為嫁給他能做正室夫人。樁樁件件,皆與‘負心’二字脫不開乾係。”
他話鋒一轉,眼中透出幾分銳利,繼續說道:“然而,本官發現另外一個共同點。這三名死者,家境皆頗為殷實。米鋪少東家自不必說,家底豐厚。那翰林編修雖官職不高,卻出身地方望族,家資不菲。行商走南闖北,生意興隆,甚至於北方那個草原國家都有生意往來,積財甚巨。因此,本官懷疑,此案或許並非水莽草之類的鬼神作祟,而是有人假借柳鬼索命之名,行謀財害命之實!”
宋雪凝問道:“王大人的意思是,這是人為的謀殺?”
“正是如此。那所謂同心柳專殺負心薄幸之人,隻是凶手為掩蓋真實動機而拋出的煙幕,利用流言傳說混淆視聽!也讓我等辦案之人不敢往他處深想,因為許多官差也害怕鬼神之說。大家想想看,在這三個死者之前,同心柳已經存在了一百餘年,之前從未聽說過殺人案件,為何最近突然出現?自然可能是有人故意編造的。”
宋雪凝凝神思索,覺得王大人這番話頗有道理。
之前她經曆了一些怪力亂神之事,後來碰到案子後,思維總往這方麵想,現在覺得自己恐怕有些局限。
於是宋雪凝接口道:“可能性極大。這凶手利用流傳已久的詭異傳說,精心布置現場,將謀殺偽裝成天譴或鬼魅索命,正是擺脫嫌疑、擾亂視線的絕佳手法。也能嚇退很多想查案的人,甚至還能讓受害者的家屬覺得死者死有餘辜,不再追究。”
王銘撫掌道:“我們查過這三個死者的社會關係,他們都沒有什麼生死仇人,更沒有共同結怨的對象,所以不是仇殺,更是為財殺人。可我們查過這三個人的財產狀況,他們的財產都沒有減少,這又變得稀奇了。此案非比尋常。姑娘慧心獨具,屢破奇案,不知此番可否援手,助本官一臂之力,揭開這柳鬼背後的真相?如今人心惶惶,百姓不敢出門逛街,你這書齋的生意也差了不少。”
宋雪凝略一沉吟,目光掃過兄長,見宋正卿微微頷首,便應承下來:“大人說得對,沒人來看書買書,我這書齋就要倒閉了。”
話不多說,眾人立刻奔赴現場。
宋雪凝跟著王銘來到京城西郊,找到那棵同心柳。
這是一株需要數人合抱的百年古柳,枝葉繁茂,萬千柳條如瀑布般垂下,隨風搖曳。
此處平常是情人約會的浪漫之地,此刻宋雪凝卻感覺到一股陰森之氣。不過她覺得這是先入為主,因為剛剛聽說了三起死亡案件,自然覺得這裡與眾不同。
官府的人已經在周圍拉起了警戒,
三三兩兩的百姓在遠處伸長了脖子圍觀,指指點點,臉上滿是敬畏與好奇。
也有女人對男人開玩笑:“你敢不敢去那裡發個誓?”
男人笑道:“我有何不敢?要不是官府把這棵樹攔住了,我現在就去發誓給你看。”
旁邊的人都在哄笑。
王銘領著宋雪凝兄妹二人來到樹下。
宋雪凝仰頭望著這棵巨柳。
它的樹冠遮天蔽日,陽光都難以穿透。
她緩緩走到樹乾前,伸出手指,輕輕觸摸著柳樹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