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溫度驟然下降，仿佛一瞬間從暖春墜入了寒冬。
何見微身後再次浮現出一團灰綠色的霧氣。
一個單薄而悲戚的女子虛影，緩緩從中顯現。
這次，是蘇杏林本人。
她低垂的頭顱緩緩抬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啊！鬼啊！”何母尖叫，嚇得連滾帶爬。
何見微慘然一笑。
“杏林，是我錯了，是我害了你。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擔後果，希望你饒過我的父母。”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防身短劍。
冰冷的劍鋒在昏暗燭火下，閃過一道淒厲的寒光。
“我這條命，是我欠你的。如今，我還給你。”
他舉起短劍，毫不猶豫地對準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下。
他要以死謝罪，他要用自己的血，去洗刷那無法饒恕的罪孽。
不過，一縷灰綠色的霧氣纏住了何見微持劍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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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霧氣冰冷刺骨。
何見微用儘全力，劍鋒卻再也無法寸進。
“你的命，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霧氣中傳來蘇杏林的聲音。
“我想向你道歉，隻有一死才能補償我的過錯。”何見微泣不成聲。
“我不要你死。”
蘇杏林的虛影注視著他。
那哀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靈魂。
“我要你活著。”蘇杏林淡淡地說。
“為什麼？”何見微問道。
“我要讓你變成瘟神，讓你一生都被人冤枉！一生都活在彆人的仇恨當中。”
何見微麵色蒼白：“你說得對，這是我應有的懲罰。”
宋雪凝忽然上前一步，對著那團灰綠色的霧氣說道：“杏林姑娘，且慢！”
蘇杏林的虛影緩緩轉動，那雙哀傷的眼眸望向了宋雪凝。
“你讓何見微活著贖罪，我沒有異議。可南城那些無辜的工匠呢？他們病倒在床，家中老小無人照料，他們又做錯了什麼，要為你陪葬？”
蘇杏林將目光瞥向一旁。
“你曾是懸壺濟世的醫者，古人雲，醫者父母心。過去你治病救人，如今卻到處散播疾病，這真的是你的初衷嗎？如此報複無辜之人，真的會讓你快樂嗎？”
蘇杏林的虛影微微一顫。
“讓他死，太便宜他了。不如就依你所言，讓他活著，但不是活在痛苦裡，而是讓他背負你的名字、你的醫術，去走完你沒能走完的路！讓他成為你的雙手，去救治那些你再也無法救治的人。讓他每救一人，便為自己的罪孽懺悔一次。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也是對你最好的告慰！”
“宋姑娘說得對！”陸霜也站了出來，對著虛影深深一揖，“蘇姑娘，你我同為醫者，求的是治病救人。我相信你內心也不願...不願看到自己一身救人的本事，到頭來卻成了害人的根源。”
李婉兒同樣焦急地開口：“是啊，仙子姐姐！真正的罪人已被揪出，我爹爹定會讓他們受國法製裁！何大人雖有過錯，但罪不至死，更不該讓全城百姓為他的過錯承擔後果啊！”
宋雪凝咬咬牙，突然說：“一切悲劇的源頭是何見微的愚孝，他不敢直麵父母的錯誤。那麼對他最大的懲罰就是讓他重新揭開何老夫人的錯誤，讓他把何老夫人的罪證呈交給官府。這樣對他來說，既是懲罰又是改過自新。同時也算是為你報仇。”
聽到這話，何見微呆呆地看著宋雪凝。
宋雪凝啞然一笑：“看吧，他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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